老白其人 [复制链接]

云盖山

主楼

发表于 2014-9-29 21:3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老白其人

老白是我刚毕业跟领导下乡驻队时的同事，当时是公社为配合领导包点专派的农业技术员，后来很自然地就成了农艺师。他是西北农大的老毕业生，成为农艺师是理所当然的。

老白文革是曾遭受过多次的批判，不是因为他的出身，而是因为他的长相和他的表现。解放前如果不是家庭富有，他怎么会上大学呢？但他一个学农的技术员，和政治的关系离得太远，平常也就是到农田里去指指点点，指导农民如何科学种田，农民们只有感激的份儿，谁还会计较他的出身？

糟糕的是他的长相，酷似刘少奇。如果他年轻二十年，到了改革开放后拍有刘少奇镜头的电影或电视剧，他一定是特型演员。我曾经把他的照片和报纸上刘少奇的图片作过对比，直怀疑他和刘少奇是不是孪生兄弟，头发有些苍白，连鼻凹里的白麻子，也都那么相像。我曾开玩笑对他说：“老白，你太不老实，怎么能对组织隐瞒你的出身呢？”他依旧是哈哈哈地笑笑。老白好脾气，从来就没见过他发过火。

糟糕的还有他的表现。文革初期农村不断放新闻电影纪录片，其内容就是毛主席接见红卫兵。当初还有刘少奇的镜头，不过电影镜头里已经放在第八名的位置了。老白是除了下农田平常闲得蛋痛的公社干部，放电影前早早就搬个小凳子坐在放映机前了。换片时他站起来活动筋骨，看电影的农民一看到他的模样，就有人惊叫：“刘少奇，刘少奇”！老白因为是长期专驻领导包点队，认识他的人不不多，当时，认识他不认识他的可都一齐鼓起掌来了。认识他的人鼓掌是凑热闹，不认识他的真当他是刘少奇了。

当时，广大农民因三年灾害后刘少奇、邓小平推广“三自一包”，提倡“四大自由”，从而使农村经济迅速恢复，农民吃了几天饱饭，而对刘邓充满了感激之情，文革中批判刘邓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农村始终都批不起来。基层干部对劳动进度和质量不满意时，常常会说“还是刘哥的办法好，还得用用刘哥的法儿”，于是马上就会搞点“小段包工”什么的，劳动进度和质量立马就会提升。

老百姓鼓掌也就鼓掌吧，老白居然闲扯淡地学着领袖人物的模样，抬手在胸前连连向群众招手。这一招手，老百姓真当刘少奇来了，有人大叫着“刘少奇来了，刘少奇来了”，可着劲儿朝着老白涌，都想上前看个明白，放映场上乱成一团。

当时，还没有公开点名批评刘少奇，政治觉悟高的公社领导也只是训了他一顿，批评他路线觉悟低，批评他不该学着领袖乱挥手，批评他不该把放映场上弄得乱哄哄。批完了也就罢了，让老白在全公社干部会上作了个自我批评了事，他照样还到大田里去指指点点。

等到公开点名批判刘少奇，老白也被提溜了出来，罪名是模仿刘少奇、崇拜刘少奇，你不崇拜怎么会模仿呢？崇拜就是追随，追随就是罪过，公社连着批判了他好多天。后来各大队批判刘少奇批不起来，就把老白当成了活靶子，轮流到公社大队被批斗。老白这下子倒好受多了，一是不怎么触及灵魂和他的家庭出身了，二是批判会开着开着，就变成农业技术咨询会了。消息传开，各大队争着抢着要批斗老白，这家伙成了香饽饽。我驻队的大队书记是个很强势的劳模，心想，这家伙是我们大队的技术员，咋能被你们争来抢去的？派人开着一辆四轮拖拉机，直接把人给拉回来了。回来后对老白直发脾气：你今后老老实实在大队呆着，我不点头谁也不准把人带走！

我曾问老白：挨批评是啥滋味？老白说：白天不用下地挨晒了，晚上情势耽误瞌睡。

老白有一次很认真地对我们这些驻队干部说，他想了好几个晚上，发现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工作最舒服，就是当英王伊丽莎白二世的老公。老白说，有吃有喝有地位有人伺候，不用很动脑筋还不用承担什么责任，咋想也就这个工作最好。

我们几个哈哈大笑后就开始打趣他了。

也没听说伊丽莎白要换老公啊！

怪不得老白的头发早就白了，是想白的啊？

不知道下一篦儿（辈儿）能不能轮上老白？

诶，首先要解决的是下一篦儿（辈儿）老白能不能托生到英国去！

真要是刘少奇也不错啊，起码能娶王光美！

老白，嫂夫人和王光美谁漂亮啊？

老白哈哈笑道：没有王光美年轻！

老白是开封人，老婆带着女儿都在开封，我们都没见过。有驻队的同事编的顺口溜说：姓白名守敬，家住在开封，东棚板街有门庭……大队干部上点年纪的都昵称他为白手巾。

老白退休后就回了开封，逝世于有门庭的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