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胆战心惊
原本高高挂挂、四楞有型的巷道,采了几个月后,顶头的这一段变得面目全非,顶板净是垂下的“大肚子,”甚至撕裂了许多金属网片,不时的掉下碎矸,有时伴着闷炮声,好像庙里的钟声,它能传的很远的,而它却是如此的浑厚沉闷,感觉几百米高的所有地质构造物质都在“咚”的一声中猛地一个下降,这难道是冲击地压,伤人的事故?秋平想着。
两帮仍是鼓出许多的“兜子,”撕裂了许多网片,好像要挤碎所有的东西。现在主要靠两旁的液压柱顶着天(顶板),不然下降的会更快,更可恶的是一个巨大的运输设备堵住了空间:切面呈正方形,长十几米,打棚的秋平只好在上面钻来钻去,偶尔设备上面的杂物会挂住衣服,用力猛了,“次啦”撕一道缝,他光想骂上一句,但又再看看那一匝多长外漏的锚索,好像铁钉子要顶进他的肉体里,所以他警觉的会很快通过,这是一个老矿工常要有的意识;趴下来,哈着腰在柱子的空档里绕来绕去,有些地方也只有一脑袋宽的余地,贴着身子小心的躲过,因为满把粗的液压柱有的竟被压折了,露出了反光的金属色,让人脊背发凉。任何顶梁柱到了这里都如折树枝的轻而易举。总之会有“暗器伤身”的隐患,要悄悄的注意它们的变化。
每天这样的工作环境,秋平其实有些窘怕,只是时间久了变得麻木了,也曾预想哪一天总会出个什么事故,可许多人的鼎沸浪潮淹没了畏惧心里,又似无坚不摧的战斗力,扭转乾坤的斗胆。 二 某一天 十月的清晨透着寒意,许多人都裹紧了衣服匆匆而行,好似很安然的静谧。“有一个人被抬出了井口,”这一爆炸新闻被火速燃及起来。黑乎乎的脸庞、微颤的双手听之,唉的叹息!这晚秋的萧瑟境况,好像让人容易回忆什么,也好像兑现了秋平迟早的预言,他什么也不想说,心里一阵绞痛,我亲密的“战友,”你终于失败了,在这煎熬的“战役”中。我不在现场难道让我能不闻不问,如木头的没有思想一样,冷漠孤傲。可那有公之于众的文字媒介,从来得不到一点音信,于是秋平他越来越不愿看喜欢的诸如报纸、内部新闻了。 “我说那顶起的柱子有几万斤的力气,下端能钻进煤里多深,可你……唉!”他疼惜的想着,你真不小心!且叫做他唤儿吧! 事情是这样的:一根正在升起的液压柱,刚好接触顶梁,不料一滑,挤着他紧挨顶板的脑袋,一边靠着垂下的锚杆头,能往哪儿躲?“啊”的一声不见什么,一会儿只是从鼻孔里沁出几滴鲜红的血液,人顿时瘫痪了一样,像面条没有了筋骨耷拉在地,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许多干活的人连忙猫着腰爬到跟前,用了很大的力气把他从贴着煤壁的狭小空间里拽了出来。 他——唤儿被送进就近的市医院,而不是指定的那个距离远的,可见伤的多重。几天过后工友猜测:听说那位成了植物人,也有说死过了。 三 模糊的意识 某天的晚上,漆黑的天空里不见一颗星星,霓虹灯下林立的酒馆显得更加的消瘦,好像一切从未有过的陌生。孤单的人总是孑然一身的,好像游走的灵魂,秋平他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庞、颤巍巍径直走进一家不起眼的酒馆,灰暗的灯光下,要了一斤的烈酒就着花生米粒,吃一口闷一口,无言无语,好想在这静静的坐着一夜或这一刻停止也好。许多年前的许多事都是疼痛,眼泪坚强的早已打小流干,更不愿意看到鲜活的生命顷刻间消失、惨不忍睹,偶尔眼圈发红,眨眨眼,不愿让旁人觉查到丝毫的不悦。 酒干了,可以再续,人没了,不得再生?醉吧、醉吧,不知归路,秋平恍惚间看见唤儿来了:穿着洁白的盛装,在一个没有一点尘埃的纯净天空里,款款迈着步子飘然而来,脸上带着笑意。唤儿你在哪里?那里有疼痛吗?那里有玩伴吗?那里什么都有,唤儿,祝你找到了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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