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笔记 ◎赖咸院 好像是一夜之间,天气便冷下来了。风一阵又一阵地吹刮着,树枝由于水分不足,一道道皱纹显露在枝干上,昨日还在枝头炫耀的绿叶,如今已落满一地,这仿佛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深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来了,没有任何的征兆和预演。放眼望去,田野上衰草遍地,孤零的几朵野花也容颜失色,整个山野之间,一切都是空的,连空气也是空的,独留一份秋风吹不动的坚强。天空似乎高了许多,云朵四处漂移,阳光轻抚着即将沉睡的草木,成群的麻雀飞在丛林中歌唱……我喜欢迎风而立,纯净的风把心海吹皱,让我有一种波涛涌动的感觉,此时的悲凉给了生命安睡的床榻,也给了大地沉思的良机。 田野里,小道和屋顶上,忙碌的身影仍然随处可见,而让人大饱眼福的是颜色,深秋的颜色分好几种,在山底是看不到全面的,山顶的树木并没有枯萎,叶子还是绿色的,跟春天一样,而山腰就不同了,大多数变黄了,而且有的树木叶片都掉的差不多了,变秃了,当然,也有一些禁住寒冷的袭击,仍然是绿的,所以山腰的颜色很丰富,有黄有绿有棕褐色也有淡蓝色的,也许你会感觉奇怪,怎么会有淡蓝色的呢,其实很简单,阳光照下来,本来叶子就一半绿一半黄的,经阳光一照,于是成了淡蓝色了,而山底是白色的,或者是灰蒙色的,深秋的浓雾并不是很容易就会散去的,所以从山顶望下看时,并不是很清楚,或者有时什么也看不到,仿佛是一个万丈深渊,等到中午时分,太阳光比较强烈了,于是可以稍微看到一点点,于是便成了灰蒙色…… 天茫茫,地苍苍,伫立在天地之间,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深度,那么充满沧桑感,仿佛那一条一年四季从不断隔的流过村庄的小河。 深秋是具有内质的。 长出墙外的爬山虎怯怯地看着深秋,远处的群山延伸出迷人的曲线,一片枯黄的稻田正等待镰刀倒进大地,等待一把火的焚烧,黄绿相间的棕树林中,时不时会飞出一群麻雀,带落几片枯叶,飘向刚被农民平整的黄土地,金黄的稻子铺在院子里,被一群淘气的小孩践踏来践踏去,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守在门前的老太婆,望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孩子,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枣树在屋檐下斜着身子生长,枝头还有几个红透的小枣,不时会有几个小孩奔过来看看,但无奈够不着,所以只能干看着,偶尔也有几只麻雀在枣树上蹦跳着,不知何时,地上又多出几片落叶,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亮。深秋的阳光照在身上没有太温暖的感觉,漫步在绿叶成荫的小道上,密集的树叶在枝头交织、缠绕着,散发出植物特有的清香。尤其在深秋的时候,树叶纷呈出浓绿渐黄的色彩,在风中摇曳。偶尔有几片树叶终经不住季节的呼唤,划着飘逸而优美的曲线,轻悄地投入大地的怀抱。 如果可以,一定要在深秋爬一次山,并不一定是名山,也不要求有多险,或者是多高,只是很平常的一座山就已足够。风从山顶一直往下刮,如澎湃的海水一样飞流而下,给人一种羽化登仙的情致。我喜欢一个人爬山,也不管爬不爬的到山顶,只是趁兴而来,等到有疲惫之感时,便打道回府,并不想别人说的那样,非得爬到山顶去不可。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随性更具魅力。当然,有时我也会抵达山顶,享受着“一览众山小”的美感,在山顶看山下,其实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平日里偌大的一个村庄,现在看来竟是一张席子那么大了。 清晨醒来,一缕微风缓缓地吹过布满露水的窗户,温柔而清逸,如在天空中飘荡的落叶一般;偶尔会有几滴露水顺着窗户往下流,于是便形成了一条条小溪。在长满杂草的地面,几只淘气的小鸡正寻找着虫子,前晚还叫个不停的大黑狗,现在正躺在门前不远的草地上呼呼大睡,它总是不喜欢睡在狗窝里,其实它的窝是很暖和的,但它习惯了在外头睡;忙绿了大半个年头的老黄牛此时在栏圈里悄无声息;但勤劳的人们并不习惯睡懒觉,他们依旧很早就起床了,虽然并没有大多的事情,他们也不并都是去田地里干活,或者做在门前等着太阳的出现,他们很少言语,他们习惯了沉默。整个世界静悄悄的,看起来神秘而又令人遐想。 我喜欢站在门前的那棵大槐树下,眺望田野风景。灌木向四面八方伸展着它们萧瑟的枝干;原来是墙壁和篱笆的地方,此时挂满了枯萎的藤条,形态奇妙,向左右延伸着、延伸着……等到东方露出一点耀眼的古铜色的光彩,这便预示着太阳就要出来了;可是西边的景物,因为浓雾的关系还是很模糊,但正是如此,越显深意。随便挑一条偏僻的小路,路面很干很脆,踩上去不断发出吱吱的响声。突然记起郁达夫说过的一段话:“江南,秋当然也是有的;但草木雕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的颜色显得淡,并且又时常多雨而少风;一个人夹在苏州上海杭州,或厦门香港广州的市民中间,浑浑沌沌地过去,只能感到一点点清凉,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与姿态,总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到十足。 秋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种半开,半醉的状态,在领略秋的过程上,是不合适的。”我倒并不如此认为,其实江南的秋天,别有一种风味,尤其是深秋,草木凋零,萧瑟顿显,而且这种萧瑟之感正如郁达夫所说,“雕得慢”,正因为这种慢,更具秋天,也正显东方婉约之态,而且这种婉约又蕴藏着无限的坚韧和旷达。 江南的深秋,还有一个最让人忘怀的,那就是雨。雨下得并不是很大,但持续的时间一定是够长的,短则三四天,长则半个月。那飘渺的雨总是习惯于不期而遇,在人还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便下了起来,偶尔也会给点小提示,那一定是气温回升,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我总是在上午感觉到天气出奇的热,然后到了中午的时候便变天了,开始下起雨来。连绵的秋雨轻轻地扣击着窗沿,似稠密的爱意,在心霏弥漫。 我喜欢伴着秋雨,斜躺在床上,随意地翻看着手边的书。书中的每一句轻柔的细语,都如秋雨一样连成一根根长线,让我逐一欣赏,逐一品味。当锦锦秋雨一场旺似一场洒过后,杂驳的野草就尽情地疯长在潮湿的山涧沟壑,散发出了最后的草香;清澈的雨水熠熠地闪耀在这些叶片上,让发黄的叶片上也焕发出一种黄金般的光芒,欣然飘零的叶在清凉的秋天里显得越发冷艳凄美,动人情肠。 仿佛一切的深沉都与深秋有关,譬如苍茫大地,孤烟直上,枯涸的河流和收割后一片荒凉的田野……而灯火阑珊处,总会有谁的身影在独自徘徊,或者在为寒冷的到来织一件毛衣,或者挑拣刚入仓的稻谷,将一些瘪谷粒挑出,不管如何,总之,她一天到晚都没有休息过,尽管深秋是休憩的季节了,一切的来临都是为好好的睡上一觉做准备,但她仿佛正是忙碌的时期,春天忙播种,夏天忙照料,秋天忙收割,等到冬季来临,也许她还要清扫门前的白雪。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深秋竟走远了。那在树上摇摇欲坠的叶片被风一刮便哗哗地掉了下来,苍蝇可能是天气寒冷的缘故,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那些早已收割完了稻苗又长出了绿叶,与油菜叶一起构成了一幅深秋返绿图。这样的景色怎不叫人喜欢,我多愿用其他的季节换成一个更长的深秋。 个人简介:赖咸院,1988年12月出生,萍乡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绿风》、《星星》、《诗选刊》、《散文诗》、《创作评谭》、《岁月》等,作品入选多种文学选本。 通 联:(331100)江西丰城市第二行政中心10楼1010室地方文化研究所 赖咸院 手 机:15070555328 Q Q:779519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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