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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想问:若我走丢了,隔万水千山,你会来寻我么?
说这话题时,我并不悲怆。这世间有谁,能喊一个人的名字,一辈子不厌?事实上,当我从你身边走丢之时,也许,我正在疲累不堪寻找着自己。
你会不允许我走丢吗?会忍着心痛,温柔喊我回归吗?如同儿时,邻居家的大黑狗,吓跑了我的魂魄,在满生野棉的田垄上,荡漾在晨昏间的,母亲敲着破脸盆、捏着小鞋子的揪心呼喊。
可是,你知道吗?就算你找到了我,我也差不多忘却了你的容颜,忘却了你的声音,忘却了你的气息。我会歪着脑袋,满眼迷惘,问:“你是谁?”
张爱玲说过:时间可以了解爱,可以证明爱,也可以推翻爱。如果我走丢了,也许,仅仅是我想留点空间给自己;也或许,是我发现活着比爱一个人更有趣。
若你爱我,会轻轻放手,任我在红尘沉浮吗?也许,那才是爱的最好方式。
喜欢自由的三毛,那特立独行的,踏千山万壑的女子。她曾说过:生命不在于长短,在于是否痛快的活过。理解这句话的透悟和决绝,如同尊重她对自我生命的扼杀。敢爱敢为,哪怕,以燃烧的方式。浪迹天涯,有她的道理;放弃存活,也无须籍口。
喧嚣的都市,什么都有,虚伪的,矫情的,肆恣的,看不到尽头。生命漫长,却又短暂,我认真活着,努力快乐,追求身心的愉悦和灵魂的自由。当然,我依旧是爱着的,灵与肉的爱。没有爱的生命,是寂寥的,爱得愈浓烈,生命愈益富足。
只是,有一点我很清楚:爱,或者不爱,只是生命的一部分。前提是,我还得保全自己,保全自由和尊严。就算我爱,也绝不容许自己卑微,低到尘埃里。如同,自称能“在尘埃里开出花”的张爱玲,也最终昂起了倔强的头,说出“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的诀别话。
有时,我会憧憬走丢的感觉。无须痛定思痛,无须惨烈割舍,只是轻轻渺渺消失。可是,世界如此之小,我又能走丢到哪里呢?
陈晓旭走了,林黛玉成为绝版,再无人超越。从不曾爱过林黛玉,或许,不是不爱,只是不敢爱?为爱存在的女子,至纯至真,反是勾人的魔障。晓旭确诊癌症后消极出家呢,还是选择出家后安静死亡,除开晓旭自己外,他人只不过都在主观臆测。
然,有一点却不容否认,解读黛玉对她影响至远至深,冥冥中,何尝不是黛玉牵走了她的清魂?
永远的林妹妹,永远的陈晓旭。如此想来,结束生命,倒未必就是坏事。我这么说,不是消极,不是厌世,更不是轻生。生命的存在,有多种方式,走过,活过,无怨无悔而已。我坦言生死,并非不畏惧,三毛是勇敢的,晓旭是勇敢的,我却是胆怯的。
我想,终究是没有活够,爱恨悲喜,还需要逐一品尝。看看身边,一群熟悉的陌生人。人生,或许就是孑然走过的旅程?
亘古荒原,能容纳我的癫狂么?浩瀚大漠,可承载我的痴傻么?若能,走丢一次,也未尝不可。
可是、可是,你会来寻我么?
他们说:你是孤傲的女子。你知道,不是那样的,很多时候,我是只小小的寄居蟹,把身体蜷缩在捡来的螺壳里。
张爱玲说,生命,像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这样想来,很难说清某些灿烂之下,藏着怎样残酷的真相。我没有勇气掀开袍子,查看让人心寒的众多虱子,做瞎子、聋子或者傻子,有时远比耳聪目明更自在悠游,更逍遥快乐。
我依旧憧憬,在你的视线里走丢自己。并非“情到浓时情转薄”,我不是纳兰性德,没有他的境界和情怀。只是、只是,我的世界里,你总肆意来去,让我怎能平心静气?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真把自己给走丢了,你会来寻我么,哪怕隔着时空,隔着俗世的河流?可是、可是,我一定已忘却了你,虽然斑驳的记忆里,依旧残存着你的身影。
而这,或许,才是最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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