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记忆16】趟过母亲的小河 [复制链接]

欧兰儿

主楼

发表于 2014-12-20 10:1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知己编辑部于 2014-12-23 14:15 编辑

　　这哪是什么小河呀？明明是条污水沟嘛！
　　
　　母亲的故乡，应该就是我的故乡吧？尽管我从没在那里住过。但是我曾经随我的妈妈去过那里，可是那个被我妈妈唤作家乡的小镇，给我的印象并不好，尤其是那条小河。
　　
　　可我妈，还总是在我面前念叨，念叨她的家乡，尤其念叨那条让她魂牵梦萦的小河，只是那条清澈纯净的小河如今早已不见了……
　　
　　说起那条差点呑噬我母亲生命的小河，她的脑海里总会一幕幕地闪烁出那些不曾遗忘的记忆片段来，之因它满载着她童年的快乐，充盈着她美丽的梦想……
　　
　　在一个夏天的午后，她照例随着小伙伴像一群放飞的小鸟般齐刷刷地冲向那条小河去游泳。她说她家乡的方言叫游泳为“捧盆”（音译）。我对它的理解是，说是游泳，其实是捧着个脸盆，在河边“乒呤乓啷”地戏水。我妈当时可用不着脸盆，她有更高级的，就是拿了她父亲为她准备的汽车轮胎当救身圈。那天，当她看到有几个水性好的小孩都从河中间的一座桥上，像燕子一样张开双臂，纵身一跃，又如浪里白条般钻入清澈的小河中时，觉得格外羡慕。心想，反正我有救身圈。于是，也提着轮胎学着他们的样子来了个自认十分精彩的跳水动作。谁知，身子才碰到水面，救身圈就歪掉了，手忙脚乱中，脱离了它的保护——不谙水性的妈妈就这样沉入了水中。她说她清楚地记得当时自个的心态还是十分镇定的，一边拚命地划着水，一边清醒地想着：一定会有人来救我的，我一定不会死的！果然，当一只大大的手摸索着触到她腰部的时候，一种无以言表的喜悦让她差点笑出声来。当然，水是吃了不少，上岸后大吐特吐。回到家后，我外婆连忙给她灌红糖水。
　　
　　说来也巧，就在她刚从河里被捞上没多久，她的老师带着喜讯来到了咱家。通知她以小镇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中学。她说她眼瞅着我外婆一边咧着嘴笑，一边不停地用手拍打着自已的胸脯，嘴里还声声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就在心底默默地想着：刚才可能是小河给我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它在告诫我要在今后的日子里珍惜生命，谨慎行事，决不能盲目跟从！
　　
　　还有更巧的事，就在她掉进河里的第二天，我外婆竟也鬼使神差地掉了下去。她说她当时就在岸上，看她的妈妈在河埠头洗衣服。外婆好象是听到了身后小孩的吵闹声，转过头去想看个究竟，谁知身子一歪，掉了下去，她眼睁睁地看着妈妈闭着眼晴十分安祥地倒了下去，仿佛是想到小河里去美美地睡上一觉似的，没有一丝恐惧的神态。把个呆在岸上的她可是吓坏了，紧慌了，连忙扯着嗓子喊人。正好一个邻居经过，把她妈妈给救了上来。于是，母女俩一时成了弄堂里茶余饭后的笑谈。
　　
　　她说当时的小河边格外热闹，尤其是到了傍晚，似乎每天都会有趣事发生。有一次，我妈在擦饭桌时，不小心把她父亲放在上面的假牙给当成了垃圾。（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当时大家都把垃圾倒进小河里。）更滑稽的是她还在急冲冲赶来的父亲的喝斥声中，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垃圾扔了下去。可想而知当时我外公是以怎样气急败坏的眼神注视着他女儿的那只“臭手”啊！后来，外公立即发动我舅公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下河捞“牙”。我妈当时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地矗在岸上，看着几个男人像几匹河马般沉下浮上地在小河里忙活。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去，灰濛濛的水面上，只有几个黑咕隆冬的头在一上一下地活动——似乎在捉着有趣的迷藏。只见急性子的外公一忽儿捞上来一只破鞋，一忽儿擎起一颗烂果子。正当其他人对这种大海捞针般的行动泄气的时候，突然从舅公那儿传来一句响亮的笑声。呵呵，那颗珍贵的假牙终于被我沉着冷静的舅公给找到了！我妈说她那时心里还没怎么感激她舅舅，反倒想给那条善解人意的小河磕上个头，因为幼年的她认为那是小河送给她爱的礼物。
　　
　　热爱故乡的小河，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是因为它流淌着我妈少女的情怀。她悄悄告诉我说，其实吸引不会游泳的她每天一如既往地去“捧盆”的原因，是因为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人儿在那里。每次，看着他和一群野小子或在水中嬉戏玩耍，或顽皮地跳到泊在河边的小船上拚命跺脚摇船，激起的层层浪花里注满了一位少女深情的目光和朦胧的情感。直到有一天，她弟弟盯着她的胸脯看了一会之后，厉声说道：你不能再来“捧盆”了，也不看看自己像个啥样？！随着他的目光，我妈这才胀红着脸落荒而逃……
　　
　　我终于懂了，在我妈妈的内心深处，那条小河一直在淙淙流淌着，它无波无纹，却始终滋养润泽着她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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