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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黑甜,好梦沉酣。
然而太阳还是会不期然而升起,天还是会亮。
晨光熹微中,笨拙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看自己枯瘦的手,摸摸稀疏的头发,我笑了。
很好,姐姐没有看到我这副样子,而且永远都看不到了。
那个好看的小猪,才是我在姐姐眼中最初和最后的形象。
是的,我又梦到姐姐了。
我以为我会忘记。
我以为姐姐走了以后,我定然是执一壶浊酒,看太阳朝升暮落,安静地等待那一天。
可是在一个个恬静的梦里,姐姐总是会微笑着走来,一如从前。
姐姐一身明黄色衣裙,两个羊角辫,光脚,坐在溪边一棵横倒的枯木上,冲着我喊:小猪,回来——————
我回头冲姐姐笑,然后继续向水里走去,我要去采那朵花,那朵紫色的水生花朵,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是我知道姐姐喜欢。
我真的以为我已经忘记了。我从不回忆从前。
可是在梦里,那朵花如此清晰,我甚至能看见花瓣上的树状纹络,能听到淡黄色花粉簌簌落下的声音。
我终于采到了那朵花。
把花递到姐姐手上的时候,我才忽然感觉到了脚踝处钻心的疼。
那个假期,我是在姐姐怀里和后背上度过的。
妈妈说,小猪,甄珠姐姐还要写作业,你不要总是赖着她。
我不管,我趴在姐姐后背上,挨姐姐的脸,向姐姐脖子里哈气,我说,姐姐,我好想去小溪边玩啊,可是我脚好疼。
姐姐说,小猪,你真傻,姐姐不要花,姐姐只要小猪好好的。然后姐姐就背着我去小溪边,去树林里,去我想去的地方。
其实姐姐也知道,我哪里都不想去。
梦会醒,回忆会断。
而我,也不靠梦与回忆来生活。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爬起来,一本旧书,一壶浊酒。
我依然安静地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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