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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
文/叶子
“小镇里人都出去打工了，街上冷冷清清，这买卖还怎么做？”妻站在店门口，叹口气说。
我坐在柜台后，看着满柜台的手机也叹口气，说：“三天没开张了，再不卖货，儿子要买苹果电脑的钱怕是凑不上了。”
“唉！”我们同时叹口气。
儿子去年上大学，办学子宴、教学费和买苹果手机，一下子掏空了我们家底。本以为可以喘口气了，可是，前几天儿子来电话张口就要苹果电脑，当我们一听要八千元头都快炸了。后来，我们两口子一咬牙——买！原因是，儿子说他的同学都有。我们甩卖了十多部手机才凑上七千，可是，这几天就不开胡了。儿子一直催，我们的心也火烧火燎的。
“欢迎光临！”妻的声音都透着喜悦传进我耳里，我立即精神一震。
两位顾客被妻请了进来。这是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妇女头发很乱，脸很黑，穿着一身环卫工作服。男孩头发染成金黄色，衣服裤子鞋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名牌。
“两位想买什么？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下。”我声音很亲切。
“我想给儿子买一部便宜点的智能手机。”妇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不要别的手机！”男孩急头白脸，“我就要苹果！”
“你个败家孩子!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妇女气道，“中考分数线不够，已经花了两万四才进了重点高中，又学费书费宿费交了六七千，我这些年的积蓄都给你了，你却还要苹果手机，那可是4999元，两吨大米的钱，够咱娘俩吃七八年啊——不行，就买一千元以下的。”
“我就要苹果，学校里的孩子都用苹果。”男孩越说越急，突然用手指指着母亲的鼻子，急道，“你不给我买，我明天就不上学了！”
妇女的气焰立即矮了下去。她的头忽然转向我，眼里有泪花再闪，她勉强笑一下，说：“不好意思，这孩子像他死去的爹，脾气犟得很。——你这里有苹果手机么？”
“有！”我微笑，“全国零售价4999元。”
“我现在兜里只有一千，银行卡里还有交养老保险的三千五，加一起是四千五，兄弟，你能不能不挣钱卖给我一部苹果。”妇女目光里全是祈求。
“大姐，说实话我们卖一部就挣二百元，就是我一分不挣你的，也要4799元。”我抱歉一笑。
妇女咬咬嘴唇，忽然从兜里拿出一部女士手机，说：“大兄弟，这是我去年伍佰元买的，给你顶三百怎么样？”
我看这部手机的磨损程度目前二手价格也就值一百元，我心里转了几转，忽然道：“大姐，我看你也不容易，不管挣不挣钱了，就卖你一部。
男孩高兴得蹦了起来，还说：“叔叔你真帅！”
妻这时急了，说：“你疯了，哪有赔钱卖的？”
我说：“大姐有难处，咱们也着急用钱，就这样吧！”
妇女出去了，不一会取钱回来。
男孩拿到了苹果高兴得直吻手机，妇女却对我们两口子千恩万谢。
这对母子走后，妻的脸拉得像长白山。我却哼起了智取威虎山。原来，我进苹果手机时候有两种货——行货和水货，价格差一千多元，我卖给妇女的当然是水货，这无形中我就挣了一千元。等我和妻说明，妻立刻笑靥如花，居然还亲了我一口，说儿子的苹果电脑钱终于凑够了。
把钱给儿子汇去，儿子来电给我两口一阵夸，我们这着急上火的心也舒坦了。
过了几天，早上刚开店门，妇女拎个兜走了进来，我心里一紧，却见妇女笑道：“大兄弟，上次买手机没赚着钱，姐过意不去，这不家里种点新鲜蔬菜，给你两口拿点，就是姐一点意思，想吃，以后有都是。”我的脸微红连连道谢。自此后，妇女隔三差五就送点新鲜蔬菜。端午节那天又送我们一兜自家包的粽子。
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和妻说，上次赚了大姐一千元，我总感觉像是欺骗，不如我们送她一部手机吧，不然我一见着大姐总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妻也可怜大姐死了男人拉扯一个儿子不容易，就同意了。
我选了一部进价约伍佰元的女士手机，去小镇的环卫处找到大姐，说:“恭喜大姐。恭喜大姐！”
大姐见是我，很高兴地说：“大兄弟，你怎么来了——姐这样的有什么恭喜的？”
我用事先编好的瞎话说：“苹果公司端午节摇奖，你买那部手机串号中了三等奖，赠一部价值伍佰元的手机，你看，我给你送来了。”
大姐欣喜若狂，说：“真的？”
我把手机递到她手里。大姐打开盒子，拿出手机，摆弄几下爱不释手，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说：“大兄弟，你若不说姐也不知道，这手机你自己卖自己就赚了，可见，你太诚实了，真是好人。”
我的老脸有些发烧，挠挠头解释说：“大姐，人家公司要打电话回访的，我们怎么敢贪污啊。”
“不管怎么样？姐谢谢你，往后就认你这个兄弟了！”
送出了手机，我心里踏实了不少。至少大姐再来送蔬菜我也不脸红了。
一个周日，大姐和他的儿子再一次光顾我的小店。
“帅叔叔好！”男孩的头发这回变成了棕红色，一见我笑嘻嘻说，“苹果真是好用，就是电池不耐用。”
大姐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她诺诺地说：“大兄弟，你家有充电宝么？”
我说：“有啊！便宜的一百多块，好的要三四百呢？”
男孩抢着说：“就拿贵的！”
大姐从包里拿出我上次送给她的手机，咬咬嘴唇，说：“这个手机我使不好，给儿子换个充电宝用吧！”
2014.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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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5-1-15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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