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醉月楼主 于 2015-1-21 16:38 编辑
看博友照片,方才想起隆冬的北京,想起风的凛冽,景的萧疏,以及正常情形下天的湛蓝。在海南,最身不由己的就是忘却冬天。这满世界的绿,一举淹没你只分分钟的事。 俺时常往翡翠谷去。出门沿南圣河下行约一里多地,再拐上马路走一阵,路边便是翡翠谷入口。入口很不起眼,稍一走神或许就错失于街市。一进山谷,左手是谷底,有涧水流淌。右手毗邻琼州学院高耸的围墙,围墙老旧灰暗,原本无奇,却有几株老树自半墙生出,干紧贴墙体遒劲向上,撑起一片绿荫;根死扣墙基蜿蜒向下,织成一片根网,与墙基融为一体,像一幅平面的画。这些并未植根土壤的树,靠着吸收空气中水份撑起一片生命的天空。 以南国夏宫为界可将翡翠谷分两个区域。其以下林木遮天。不比园林树木疏密有致;也不似林场树种整齐划一,这里是野蛮战线,除非你是植物学家,否则趁早断了逐一识别的念想。无数植物聚集于此,彼此夹杂,不分门纲目科属种,全无章法,野蛮生长。林木深处天光暗淡,新叶与落叶,清新与陈腐的气息交织游荡。时见藤类攀着树木,扭曲缠绕,扶摇直上,且仍不甘心,又不断朝更远处招展,直至在空中织起一张藤网。一些不堪纠缠的树木,竟有枯死者。 行至南国夏宫视野方才舒朗。南国夏宫,名字既好听又嚣张,实则是处占地不小的园林宾馆。背靠太平飞瀑,面对葱茏山谷,这便是其嚣张的底气罢。园内树木养尊处优,仪态万方,大王棕气宇轩昂参天挺拔,印度橡胶榕一派雍容,肥厚的叶油汪汪绿,抓一把帷幔似的气根,感觉能汪出油来。 再往上山势陡峭起来,上下两挂瀑布虽颇寻常,但因峰秀石峻,再得石桥亭阁映衬,却也古雅清幽。清泉在乱石间激越流淌,百般动听。于瀑布上方亭内小憩,听淙淙水音,看翠绿山景,不由静心息虑,浑然忘机。再经一段比较陡峭的攀登,不久便抵山顶。山顶有一水库,并不大,只一群绿莹莹青山围着一抱清凌凌碧水,水中又有郁郁葱葱的山岛。微风过,将一抱碧水拂皱。有时俺会信步绕到水库后的村庄,买些村民家的米酒。然后懒散地自大路而返。 大路也很幽静,难得遇上辆车遇到个人,视野却开阔了,心也随之天上地下漫无疆界起来。一路不论崖上坳下,一草一木皆称心遂意万般可爱。高大的茅草遥指碧落,却与世静默无争;野芭蕉宽大的叶有枯有荣,一副不求美人折的神情……忽觉山坳里有什么东西,忙退回几步,不禁放声大笑。一株高大健硕的蒲葵巨人般脱颖而出。俺觉得它极像个淘气的憨小子,招展的巨叶有头有手。见四下无人,俺不由舒展腰肢朝它扭上几扭,方才道别而去。 走一阵后便可望见市区,原来五指山市也在群山的怀抱之中。 时下海南旅游风头正劲,风景名胜无数。相形之下翡翠谷着实微不足道,着实太过平常。不过生活原本也很平常,俺很高兴在平常生活里有这样一个平常去处。敬亭山只有317米,估计也很平常,但李白去了7次,且与之“相看两不厌”,想必有让他心仪之处罢。俺虽深爱名山大川,然其毕竟是盛宴。而翡翠谷的不张扬,不奇巧,不咄咄逼人,以及铺天盖地的绿都让俺倍感松弛,是极可心的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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