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归乡的游子都有一个饱满而旺盛的食欲,还有一个对乡愁充满无限渴望的胃。这就是吃货的灵魂。”
这不是我的原创,而是一位文友对我那篇与重庆火锅有关的《火辣辣的乡情》一文的点评。
个人以为,这个点评极为精彩,大有拨云见日、画龙点睛之气魄,若是作为我这个“回乡偶记”系列的题记,一定是再合适不过了。
正如这位文友所言,对每一个归乡的游子而言,吃绝对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主题。在有限的时间内,在熟悉的空间里,不管是家人亲友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还是自个儿主动提出要吃的这菜那饭,都会一股脑儿装进极度亢奋和无限扩张的胃里。
2014年12月25日,从万州坐车经岳溪回到胡家山上,我们并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在离家只有两里地的二姐家作短暂停留。这是早就安排好的行程,目的只有一个:在二姐家吃夜饭,吃她们家的年猪菜。
二姐家并没有养猪,头两天杀的年猪,是从别人家买来的。据说猪不大,养的时间不长,一直按传统方法喂养,也就是把猪草和粮食煮熟了喂,并且不使用饲料和添加剂。这样养出来的猪,肉质鲜嫩,风味绝佳,绝对是城里难得一见的人间美味。
当然不只是猪肉,还包括猪肝、大肠等下水货,用老家的烹饪方法一加工,都是上等的下饭菜。而这,又是我这个吃货的最爱。
在老家农村,尽管煤气灶、电磁炉已不是稀罕品,但仍有一部分人家坚持用土灶烧柴做饭。锅是铁锅,火是柴火,做出来的饭菜自然会有山野的气息,有泥土的芬芳,城里那些所谓的山珍海味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我一直以为,品尝美食,不能停留在吃的层面,而是要积极参与其中,尽可能多地参与制作过程,力所能及地投身某些环节。如此这般,才能更好地体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谛,才能吃出“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的意境。
只可惜,在老婆和老妈的双重纵容下,因多年远离厨房,我这个曾经的三级厨师已然沦落为纯粹的吃客,动手的时候极少,以前自诩不错的厨艺忘得一干二净,偶尔到厨房干点活,也只是打打下手,干干杂活,根本上不了台面。
比如12月25日这天晚上,在二姐家的灶屋,我倒是想动手做点什么,但二姐及其婆婆(我们叫她姨娘)根本不给我上灶的机会。无奈之下,我只好另寻活干,把自己定位成为司炉工,负责往灶堂里添加柴禾,保证大铁锅里的温度足以完成烹饪美食的光荣使命。
岂料如此简单的活儿,却被我干得支离破碎,不是灶堂里柴禾塞得过多致使火苗蹿不起来,就是柴禾供应不上导致灶堂里没柴可烧,火势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急得二姐直叫唤:“弟娃儿,火又小了!多加两把柴。”
老家炒菜,讲究火大高温。这与苏东坡《猪肉颂》里“净洗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的描述有很大出入。所谓十里不同俗,同样是猪肉,烹饪方法何止百种?自然只能是青菜豆腐各有所爱了。
见我连这点小活也干不明白,姨娘赶紧过来帮忙。我连连检讨,说这点活儿都干不明白,实在不应该。
对我的狼狈和检讨,二姐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姨娘乐呵呵地笑着,说这不怨我,还说多年没干过这活,自然也就生疏了。
晚餐极其丰盛,连以往过年才能见到的炖猪脚都上了桌。印象中,这顿饭,比小时候家里大年三十的团圆饭还要好。
传统方法养出来的猪肉及下水货就是好吃,油而不腻,口感极佳。尤其是肥肉,像糯米一样软和可口,大有入口即化之感。
回到老家后的第一顿饭,巴巴实实,印象深刻。
因为离得近,更因为二姐和姐夫热情好客,在此后的几天时间里,大哥、小妹、妹夫、我及邻家女孩,数次到二姐家吃饭,每次都是风卷残云,尽兴而归。
太宝办婚礼那两天,由于里家里客人多,住不下,我们几个从外地回来的兄弟妹妹主动向二嫂提出:吃在家里,睡觉则到二姐家。
这样一来,我们这帮远归的吃货也就有了继续在二姐家尽情吃喝的便利条件。
印象比较深的,是一次晚上加餐,也就是老家所讲的打点心。
12月26日晚,也就是太宝举办婚礼的头一天晚上,在家里吃过流水席,陪亲朋好友喝过酒,在大哥的带领下,我们一行5人各自以手机为照明工具,沿着刚刚修好的水泥公路,赶到二姐家休息。
刚进家门,已有八份醉意的大哥就吵着要吃面条,说刚才只顾喝酒了,胃里没什么干货,急需进行补充。
大哥发话了,二姐赶紧行动,同时问我们几个,需不需要也来一小碗打个点心?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依然是土灶柴火,依然是老家的做法,做出来的面条也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每人一大碗,肉丝面条辅以新鲜的豌豆苗,形色味香一应俱全,好不诱人。
吃到最后,我们都放碗了,大哥却称自己没有吃饱,非要他的妹妹、我的二姐再去煮一小碗。
次日清晨,提及此事,大哥全无印象,自问自己不会那么多事吧?
我们几个哈哈大笑,为大哥喝醉后的率真可爱而喝彩,亦为二姐的一手好厨艺点赞。
天高云淡 2015年1月31日补记于沈水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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