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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燕集南亭 《那一次的青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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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的青春》(完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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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0 15:2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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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5-2-15 20:35 编辑

                                                  《那一次的青春》前序
  
                                                                   那一回年少的飞扬------
  
  很小的时候做过很多梦,其中做的最多的当数作家梦了,一直向往着自己能再现出那些感人的故事,象梁晓声的《年轮》,象路遥的《人生》,用简简单单的文字,再现生活的真实;用看似平淡的语气,却击入每个人的内心心灵深处,刻画出一代人生活过的轨迹。在这种激情的冲击下,好多次兴冲冲的拿起笔,自以为有很多要表达的东西,而真正落笔的时候,却不知该写什么?终于明白自己没有生活,虽不乐承认,但也只得作罢。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天蓦然回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经过了太多的苦痛,太多的感动,在自己童年的不经意中,却发现已经不再是一个懵懂少年了,在我的少年似一场大梦刚梦醒的时候,却发现标志着自己迈入成年的青春已经过了好多了。一直认为青春就象一场风景,在每个人身边高速飞驰而过的一种风景,就象我们在高速公路上看窗外风景的感受。很多人在自己还没看清的时候,已经掠过了。而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没有进入这一段高速,还可以一个人在路上慢慢的走,偶尔和人打个招呼,还可以转身向回路上张望着看看。就在我这种茫茫然中,挥霍了许多的日子,直到某天,我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在高速公路上慢慢的走着了。而掠过我身边的,是无数匆匆茫茫的行人,无数飞快川流的车辆,无数交替着的昼与夜,无数变换着的光与影。只给人烦乱而匆忙的感觉,却并没有看到先前想象的灿烂的色彩,和斑斓的集合。
  
  但真正的生活,却终于已经来临了。
  
  那么我们拥有了什么?我们又曾经拥有过什么?仍旧是很茫茫然的一个问题,而且似乎也没有几个人能解,如同我曾经的一位挚友对我感叹过的:我在行走,却没有方向。没有想象的轰轰烈烈,没有所谓的鸟语花香,就是那么平平淡淡的青春,没有声息的来着,而且似乎也将那么没有声息的去着。终于在异乡的一个下午,我第一次缺了课,在外面的big big world里彷徨着,对一个好友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这就是我们的青春吗?”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青春,是我们可以爱,可以恨,可以哭,可以闹的青春,可以选择下落,也可以选择飞翔。
  
  无论是向下坠落着的,还是向上翔舞着的,在结局到来之前,都有机会彼此交错,生命的交错。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开始彼此渴望,彼此寻觅,后来彼此指责,彼此抱怨,最后彼此错过,彼此蹉跎。这一点我现在虽然已经明白,但还有谁,可有另一个人和我一样明白?
  
  好比你虽看透了一个未来,但别人不能看透,那么也是枉然,因为你自己,终究不能改变别人的未来。那么独有自己的未来改变,只是一个孤单单的未来,其意义还有多大呢?
  
  在明了这一点的一刹那,我终于止不住泪下了。
  
  席慕容说:“ 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然而,后来,我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青春,你不能因为你的是这样,就要求每个人都是这样。这样说来,无论什么样的青春,也都算得青春了。
  
  《维摩经》上说 : 有痴, 有爱, 则我病生 ;以一切众生病, 故我病 。
  
  于是,此刻,我想,无论什么样的青春,都是值得我们热爱的,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希望,希望的根源之所在不同,人们希望的青春也就不同,固然可能有的好一些,有的不好一些,其实归根结底,只是各人的观点不同吧。
  
  我曾经有一个好的希望,于是就希望每个人都这样,然而后来我终于明白,没有谁能去把什么都改变,更没有人,可以改变所有人。这样看来,也并没有谁,需要谁的挽救。
  
  那么我是搞不懂的了!只是越来越觉得,美好的东西,似乎总是不能得长久的,许是它自身太脆弱(也许美好的事物总是脆弱的);许是这样一个世界根本就不能容得有 所谓的美好生存。那么我还能坚持多久?又为何而坚持?忽然之间都不得而知了。也许从某刻开始,我已失去了一切的坚持,而无可言说什么了。唯有沉默。也许有天我将离开,就象海子一样,选择被轰鸣而来的前进之轮带走。曾有人说海子用生命的逝去来拒绝物质的90年代,拒绝的十分干脆。断然拒绝所有摧毁着美好的东西的那个时代的来临。而我,也许并不是没有勇气,只是此刻,我想我还不能离开。因为还有许多将做和未做的事,还有我这一次生存的价值。但我想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到来。
  
  我只能在这很深的夜里,写下些这样的文字,记下我那一次的青春,也许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是我个人的一段青春,也无权代表别人。但至少,可以给我自己,和所有和我一样的人们做一个证明,和留下一段曾经有过挣扎和热爱过的纪念。
  
  为我,为你,为所有将爱和仍然坚持在热爱着的朋友,为所有拥有青春的朋友;
  
  为XF,和“那一次的青春”。
  
  如同Barbuse 说的:
  
  Un jour, tout ce qui est triste finira
  
  ( 有 一 天, 悲 伤 的 事, 终 会 告 终 )
  
                                                                                           叶城
  
                                                                               2003/7/30/凌晨0:36于日照




  

  正文:
  
  我来的时候艳阳高照
  
  我走的时候秋叶飘飘
  
                           ----叶城
  

  1
  
  那年夏天我孤身一人去了青岛,为了寻找激情,寻找一种被我称之为可以飞扬的东西,与之等价的说,或者可以称之为一个女孩。
  
  一路风尘仆仆,本来从我家乡到青岛,只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不幸那天高速公路堵车,从早上八点一直堵到下午四点,我们的豪华高速车平均每小时移动不到100米,待到下午车外的情况终于解除,车内的所有人都已不约而同的有了情况,这样又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终点,所有人下车第一件事就是上网,登陆www.wc网站。
  
  我从wc中出来,长长吐了口气,心想现下我也是大学生了,伸手理了理头发,早听说青岛美女如云,现下正好在街头一展我的风采。于是我挺胸﹑昂首,不料迎面走来一个乞丐婆,行行好吧。我愣了半天,摸兜,只有一个钢蹦,本欲打公共汽车的,又一想,她当然比公共汽车更需要这钱。于是我郑重的将蹦小心的投入她的破搪瓷缸中,并成功的使它发出“嘣”的一声清响,动听无比。然后我扬长而去,再不回头。一瞬间我胸中有了一种涌动,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诗歌的行为,遗憾的是我已多年不写诗了,似乎已过了写诗的年龄,半天想不出一句象样的诗歌,只得做罢,所以当日的豪情今日已无可形容了。
  
  由于没有了那枚蹦,只好做“11路”公共汽车,----两腿步行。但一抬腿发现了更为严重的问题,不认识路。又一想,我要去的堂堂一所大学,何患无处查询!于是我逢人便问:请问XX大学何在?不料我不问则罢,一问之下,令我伤心非常,原来我要去的堂堂大学,竟无人知晓!最后我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彷徨了,无法选择方向,看看左,又看看右,最后回头。不意一回头又是一个破瓷缸递到我眼皮底下:行行好吧。我听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果然是刚才的乞丐婆。她此刻也已认出了我,我只对她苦笑,她忙说你刚才已给过了,就不用再给了 。我说不好意思,我也没的给了。她说你上哪?我说我上**大学,但不知道怎么走,她说你打车啊。我说我没零钱了。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笑了,露了一口黄牙:那个蹦是你打车的钱吧?我默然。跟我走吧,我和你顺路。她说完转身就走,走几步回头,见我还在傻愣,快走啊!于是我顾不上多想,急忙拎着包一路小跑跟上。不料她把我带到一个公交停车点,正好那路车停在那儿。快上。她一把把我推上车。我忙解释说我没钱了,司机一听,没钱你上来干什么?话音未落,只听“嘣嘣”地两声清脆的声响,无比动听,她已将两枚蹦投入投币箱。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确和我顺路,她就在我所属的那所堂堂大学门口摆摊乞讨。于是就这样,她成了我到青岛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此后每次散学走出校门,我总能遇到她,便跟她点个头,她也微笑,如果碰巧兜里有钱,仍然投币,尽管那时我已经知道,也许我比她更需要那钱。因为她兜里不定放着多少枚蹦,而我兜里,总是最多只有那么两枚蹦。
  
  2
  
  那天我在她的带领下,终于到了我心目中的堂堂大学,第一件事就是交钱。我拿了一把钱到了交费处,刚要递上,又产生怀疑,心想还是再数一遍。刚数了几张,那收费处的老师便不耐烦,一把夺过,还附带上一句:拿过来吧你哪!他哗哗一甩,正好。提笔在一张条上挥洒了几个字,撕下给我。我横竖半天认不出上面是什么龙凤。于是我一脸笑容:请问下一步我上哪儿?什么下一步?噢,交完钱啊,上那。手一指,我只得去。一看原来是分宿舍,这由一个中年老妇女负责,她倒慈眉善目,很有耐心,你慢慢等,慢慢等。莫急。她慢慢翻了十多张纸,终于一拍桌子,在这儿了。901室。我吓半天,9楼啊?!别怕别怕,有电梯。那老妇女连忙解释。我也忙掩饰我的失态:我知道有电梯,毕竟是大学吗,设备就是不一样,一应俱全哪!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冲我一笑,那笑让我好一会纳闷。
  
  然后就是领被褥,等等,诸如此类。总之,忙忙碌碌。好不容易全部领出来了。被褥放在一个大袋子里,我试着抱,抱不过来,扛到肩上,两步肩就隐隐做痛。心想宿舍肯定不远,(因为我看这所大学并不是很大。)好歹坚持过去啊。猛然想起没领宿舍钥匙。连忙找那个中年妇女,她却已不认识我了。我说我刚来过的,分到901的。她又说你慢慢等,我必须查对你的名字,确定你在901的。如此又慢慢翻到十多页,又一拍桌子:是了!是在这里了!这才验证通过我。我接过钥匙问宿舍怎么走?她说你们不在校内住,校内住宿拥挤啊,因为这两年学校扩招,哎呀什么人都可以来了,搞的乌烟瘴气的啊,象你们这种学生其实根本就不该招﹒﹒﹒﹒﹒﹒,一抬头看见我的表情,这才住口。清了一下嗓子:你们住在校外那栋楼上,过两条马路的。我心想惨了,够远的啊。
  
  一路跌跌撞撞,过马路时明明我选择的是绿灯,可我还是差点被横向来的一个出租司机送离这美丽的世界,后来我才知道,这地方出租司机不看红灯,只认绿灯,时间长了,练的走火入魔,全成了色盲,对他们而言,红灯也变了绿灯。
  
  不过我对此可以理解,就象我可以理解这个世界一样。只要你练到一定程度,迎接你的全是绿灯。
  
  还是接着说我那一路跌跌撞撞,心想到了宿舍楼下就好了,可以享受一下直上九重云霄的滋味,9楼啊,想我活了20多年,从没住的这么高过。又想不妨再高一点,住二三十层才好,那样住起来才有派,反正有电梯,用不着我费力啊。
  
  如此这般终于挨到了宿舍楼下,我伸头进楼下传达室问管理员:电梯何在?他一指,那边那个小门进去。我扛包刚走到小门门口,他突然一声把我叫住:我想起来同学,今天上午电梯坏了,已经停用了,你还是爬楼梯吧。
  
  我终于忍不住一阵眩晕了,转身目瞪口呆了半天,也无可奈何,重又扛起麻袋,走向另一边的楼梯,开始了攀登我那通向九霄云外的楼层的征程。
  
  3
  
  终于挨到了宿舍门口,取出钥匙,打开门一看,屋内竟有一个哥们在恭迎我了。这哥们,比我高半个头,一脸诚恳孩子气,正在用一块布蘸水擦桌子,见我进来,冲我一笑,来了。我顿生好感,忙点头回应。他和我一道将包抬进屋内,我擦了把汗,随后互报姓名。他姓郝,叫我好好就行,他很随和地对我说。
  
  我环顾,六桌六椅六床,别无它物,已来了四个哥们,都铺好了床,但人不在,我是第五位,和我铺好了床,好好提议:迎接一下最后一位吧。然而等半天不见他人来,好好又提议下楼转转,我也想熟悉下环境,便同意。刚走下楼,迎面开来一辆小车,在我们身边停下。“牛”,好好盯着车身不放,“什么车?”“红旗!”“果然牛,巨牛。”其实我对车一窍不通,不过看好好的表情,这车定然不下万儿八千的,于是我也紧盯着做出欣赏的姿势,“做这车的,至少是个军区司令员。不信你看看。”此时车门打开,先伸出一双青帮军鞋,让我们大跌眼镜。然后出来一个土鳖模样的青年,大热天的,竟然着一身迷彩,从车里拎出一个背包。土鳖背上背包,“爸你回去吧,不是还开会吗?别误了。已经来了,我自己动手就成。”然后土鳖又伸头进车窗,一番离别。
  
  “牛,他妈真是个司令”,好好一句话出口又想起不对,“应该说他爸真是个司令才对。”
  
  此时土鳖一转头,正看见我们,冲我们一笑,眼中竟有些许泪光,我蓦然想起我离家时的情景,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转了半个多小时,回到宿舍,推门一看,司令!我们三人相视发呆。还是好好反映比较快,首先迎上去,我便也急忙上前握手。互报姓名之后,他急忙点头:久仰久仰。好好只是笑,我手一摆:初次见面什么久仰?!他一愣,忙解释:要的要得,书上都是这样的。这样可以消除初次见面时的距离感。我大笑:哥们很风趣啊!
  
  4
  
  当晚宿舍六人会齐,好好提议到餐厅搓一顿,司令本来不想去,说不会喝酒。被我硬拽了去。席间菜是风卷残云。不多会只剩了酒,于是干饮。虽说是初次见面,但由于都是男生,就着酒还是说了很多肝胆相照的话,司令看来不健谈,便主要是听。另外还有一个叫张行的,这个名字写起来和一个台湾歌星也叫张行(xing)的是一模一样的,但可惜他并不叫张行(xing),他叫张hang,虽然和歌星名字叫起来不同,但此人还是很有明星相,身高1.8多,早年练过体育,又好十分的夸夸其谈,自我介绍说女人缘极好,后来我们知道这话不是吹的。其次个子比较矮小的一个叫强强,他的特点是回答问话总是回答一半,比如你问他对某某问题如何看待,他便会很痛快的回答:哦,这个啊,我的观点是,那个,也就那么回事吧。说这些话的时候,最初那个哦这个声音十分洪亮,但慢慢越来越低沉了下去,到最后那个“吧”几乎是叹口气出来的声音,然后你很奇怪的看着他,等待后续回答的时候,他便会在不张口的情况下把嘴向右下方咧出四十五度,浮现出一种笑的效果,用这种高深莫测似乎想用来掩饰一种阴险的心思而实际只会让你觉得这种阴险在他脸上表现的更为明显的笑容来做为对你问题的最后回答。这两个家伙我和司令很快感觉不是与我们一路的人,但其中还有个叫小昌的家伙,一直故做深沉,只是饮酒,似乎心事满怀。借着醉意,最后终于让我们问出了个中缘由。原来他女朋友比他早一年到了这个学校,当年离别时发下山盟海誓,劝他来年一定报这所学校,说在这个城市用青春等他。这哥们信以为真,结果这一年痛改前非,吃喝嫖赌全戒了,只是出生入死的学习,第二年虽然他的分数很高,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报了这样一所学校,结果自然是优先录取。不想那女孩却另接新欢,留给他的,只有一句抱歉。他言罢泪如雨下,我们都纷纷感叹,于是终于喝到大醉。付款时被餐厅痛宰,因为菜最初是我和好好点的,司令并不知道价格,而最后只有司令是清醒的。结果不到四十几元的菜被餐厅大师傅在我们的饭卡上每人打掉四十几元,此后我们再也没到那个餐厅吃过饭。
  
  第二天暂不开课,休息一天。借着酒力,我一睁眼已是九点多了,几个人正在大睡,唯有小昌不见了。司令睡我对面上铺,正趴着读书。我一跃而起:小昌呢?司令冲我一笑,可能下楼了,刚才出去的。便又低头读书。我说出去走走,他摇头。我便只好一个人下了楼。
  
  由于我们楼口正对着街道,我一到楼下就看到小昌蹲在街道旁,我便走上前去,想什么呢?他一转头,眼瞪的泡亮:太美了!在青岛街头看女人就是不一样!我半晌沉默,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觉得这有多少意思吗?他愣了,脸上的狂乱色彩慢慢消褪:没有意思。但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怔了怔说,总有些事情是我们可以做的,总有些事情是我们应该相信的。他抬头看了看我,那目光仿佛看一个异型一样。他笑了,你太天真了,我也曾相信过很多东西,可是后来发现没有什么是值得我们去相信的。特别是,要我们用青春去相信。我说你曾经相信过什么?他许久不答。我一把把他拎起来,我说告诉我你相信过什么?!他说你知道吗?在她去年离开我们那个城市的时候,我和她在以前学校门口的那棵大杨树上刻下了两个人的名字,今年我来这儿之前,我还去那儿看过,两个名字都还在,可是有些东西却已经不在了。
  
  我们许久都不说话了,只望着街上匆匆的行人和川流的车辆。突然我发现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分明地刺眼的反射在每个人的身上,每张陌生的面庞上,然后我就感到一阵异样的寒。小昌忽然低低的笑了: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说了你也不会理解的。我说不,我理解。他说你理解什么?你又能理解什么?一瞬间我觉得有好些东西猛的涌到了我的胸口,曾经压下过多少次的感受终于再也压不下去了。我然后一把把他扳过来:我理解什么?因为我也曾在以前某个时候,在某个地方刻下了两个名字。小昌呆住了:你也刻下过?我说也许每个人都刻下过。那后来呢?我说没有后来,后来是我一个人来了青岛,而她去了另一个城市。我说我还记得那天是个蒙蒙的阴雨天,就在三个月前专升本备考最紧张的日子了,那天上午她在教室里自习,而我怎么也坐不住了,一个人在外面转,而外面正下着小雨,我走到我们学校附近一个生活区的一个小亭子里,我们曾经好几次散步经过那里。但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相处的很差,因为很多误会,很多也许永远也说不清的流言蜚语,最后终于闹到一发不可收拾。而那天我独自经过那里,在细雨中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就在西数第二根廊柱上,在淡淡的粉痕中,刻下了我和她的名字。
  
  小昌怔怔的看着我,然后终于很潇洒地把头发一甩: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觉得我现在就这么在青岛街头看女人真他妈太幸福了!然后他转头对一个从我们面前经过的女孩行注目礼,感叹道:青岛女人啊!我慢慢把头低下去,想着他说的关于幸福的话,心中分明有个声音在说着不对,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好长时间我们都沉默着,直到好多年以后,我依然清晰的记得,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我们两个人在青岛街头站了很久。我后来低下头,直到突然我发现我的泪不知什么时候已涌出来了,然后我才不再去想,也不再敢去想了。
  
  5
  
  第二天正式上课,我由于起床慢了一步,最后独自一人离开宿舍向教室走去,我来这个学校才第一次接触流动教室这个概念,头一天就迷失,转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教室,心想一准迟到了,谁知一进教室发现闹的正欢。又等了近五分钟,匆匆进来一个半拉老头,也不解释迟到原因,上来就讲二进制,计算机基础。因为我们都是通过专科院校相应专业对口升学过来的,自然都很轻松。我便左顾右盼美女,转过头一看,好好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司令坐我旁边,听了半天茫然,碰了碰我:什么叫二进制?我半天不反应:你没学过?我以前不是这个专业的。我怔怔地问那你什么专业的?中文。那你怎么考来的?司令一听很奇怪的看我:你们还考试?不拿上三万就来了?我顿觉天昏地暗,终于明白了我来上的这学校什么档次,这才恍悟为什么这堂堂大学竟无人知晓,为什么电梯隔三天坏五次,为什么门口竟有乞丐,为什么﹒﹒﹒﹒﹒﹒,我正想着这许多为什么,司令又碰我,我想半天苦于不知如何解释,猛听老头一声惊雷:不要说话!都会了?来你站起来。伸手就是一指,我一碰司令,叫你的了!司令便一脸茫然,站起来:干什么?老头斜睨着他:不是都会了?我问你个题。一加一等于几?等于二。司令毫不犹豫。老头便冷笑,刚讲了一加一等于零,现在是二进制,你以为还小学二年级啊?还等于二?一边站着。司令于是在门口站了一班。下课后我急忙上前问他,听懂了吗?他摇头,仍一脸茫然,伸出左手中指:这是一,又伸出右手中指:这也是一,双指一拢,得出结论:明明是二嘛!我愣半天,叹口气说回宿舍我再给你讲吧,现在先回座位坐下歇会,弄不好预备着下节课再站一班吧。
  
  第二节仍是这老头,进门就解释:实在不好意思,学校老师资源有限,本来这是两门课,但那个老师现在已经远走高飞了。所以这门课仍由我担任。一转头看见司令,哎你怎么回去了?来我再问你个题。二加二等于几?司令犹豫半天:不,不等于四吧?怎么不等于四的?既然一加一不等于二,那二加二当然不等于四了,二进制嘛!您刚讲的。我正赞叹司令学的够快,心想这班不用再站了。老头便又冷笑,笑的十分阴险:二进制里面根本没有二这个数,二加二就是十进制数,就等于四,建议你先上小学去补习一下再来,前边站着吧。于是司令果然又站了一班。
  
  老头转身拿起粉笔:今天这班我们讲一加一等于一,逻辑代数,布尔运算。
  
  司令于是连续几天异常痛苦,回宿舍就仰面躺在床上,一整天不说话,几个哥们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我颇有些担心,以为他会做出什么事来。终于有一天夜里,我被内急惊醒,爬起身来想上厕,一抬头看见司令的床头有灯光,(司令睡我对面上铺)我眼晃了一下才看清原来司令趴在床上挑灯夜读。见我起来,他也不言语,只是望着我发愣,我也愣了一会,说怎么了?他摇摇头,说我还是不懂。我下了床,走到他铺下,蓦的发现他眼窝深陷,显然连续几夜未睡好了。我拍拍了他肩膀,说兄弟拼什么?你老爹不是军区司令吗?他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来了就得好好学,与我爸没关系。他的目光移到黑暗中:可我就是不懂,我以前这个专业什么也没学过。然后却又低头看书,脸上有一副发狠的样子。
  
  我入厕出来,上了床。却再也没有了睡意,裹了被子爬了起来,然后就感到一阵夜凉,猛的打了个寒噤,我喃喃地说这真是一个寒冷的夜晚。然后我就抬头看着司令床头的灯火,这才感到了些许的温暖。这一夜我们再没有说话。司令趴着读了一夜的书,而我就那么看着灯光,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的少年时光。直到第二天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才被司令拍醒。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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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5-2-10 15:5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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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5-2-10 15:51 |只看该作者
认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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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5-2-10 15:52 |只看该作者
我也有篇,不知用不用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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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5-2-10 15:53 |只看该作者
老乞丐的事让人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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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5-2-10 15:56 |只看该作者
保持长期置顶,静候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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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5-2-10 16:30 |只看该作者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2-10 15:56
保持长期置顶,静候更新

知道了,我是不会下了,等你哈,有文显摆就另开一贴吧,这个帖子本身就字很多了,连续看帖子,很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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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5-2-10 16:31 |只看该作者
兄弟码字辛苦,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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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5-2-10 19:1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叶城自传?继续,养肥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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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5-2-11 10:10 |只看该作者
青芜 发表于 2015-2-10 19:17
叶城自传?继续,养肥再读。

听说姐住院了?年前能出院吗,是不是很严重?昨天想问闲过你的电话问候一声,他说你换号了。只好在这里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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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5-2-11 10:46 |只看该作者
  6
  
  在司令的努力下,很快他的成绩有了起色,这天下午下了课,大家都站起来各自狂奔向教室门口的时候,他照例坐在那里盯着课本目不转睛,我本来站了起来,看他还做在那里看书,想了一下我也又在他旁边坐下了,这时好好从后排挤上来,说兄弟们别用功了,咱赶紧吃饭,完了我带你们去开开眼。我说开什么眼,好好只是笑,硬把司令拉起来,对我说快点,吃完饭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我们两人便被他拽到学校大礼堂那里,进去一看,只见礼台上黑压压一群人围着个大圈,好好仗着他身高优势,硬把我们两个扯了进去,我一看圈里有5对男女,正在拉着手翩翩起舞,张行也在其中,和一位佳丽舞的正眉来眼去,虽然我不太懂这套舞蹈动作,但看起来显然他很动作很娴熟,姿势也是很到位,倒是那个女孩似乎是让他带着学的。司令看了半天说这是跳的什么呀,好好说这是交谊舞,每天晚上免费开班教授,张行早就打听到了,这几天天天晚上不见他,原来在这个干这个呢,我也是今天才问出来的。
  
  看了一会,司令说走吧,我看不懂,我也觉得有点意兴阑珊,因为我发现套舞蹈动作中,男女除了只能拉着手之外显然没有别的进展余地,好好说再看会吧,其实学学也不错,以后交际中都有用的。我便说有没有能搂着抱着的舞蹈,好好说有啊,比如伦巴,我便问咱学校也有教的吗?正说着这些,圈中人已经舞完了一遍,站出来一个女主持人说大家有没有看会了想上来一试的?接着出来一个很时尚的女孩,女主持人说还需要一位男士配合,一眼看见司令在那儿直着眼发愣,便一把把他拉了出来,说大家欢迎这位同学来试试。司令仿佛突然醒来一样连连摆手,说不,我不会,真的不会。主持人便说没关系,勇敢点啊。这是众人一齐鼓掌,那位女孩更是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张行说来吧,哥们,这时候不能退却啊。司令只好伸出手拉过来她,随意扭了几个动作,不想却踩了女生好几下脚,女生忍不住说你干嘛老踩我呀?便松了手,司令早已红了脸,说对不起,我真的不会,接着退回人群中,转身走了出来。
  
  等我们追出来,好好笑的直不起腰,说刚才你想什么呢,怎么让人把你拉进去了?司令说我哪儿知道啊,我正在琢磨课上老师留的那个题呢。
  
  然后好好说咱好好学学吧,现在不能只读书了。这些都得接触。我愣了下,觉得有一定道理,但是司令连连摇头,不不,我真的学不了这个,我,我不适合这些场合。好好叹口气说,好吧,你们随便吧,我再回去看会。这时突然强强从礼堂入口跑进来,一见我们说你们都来了,也不告诉我,我还是听走路的两个男生说的才来的。接着来了个弹跳向圈子中张望了一眼,哟,张行也在,跳的不错啊,接着顾不上和我们说话,就往里挤,我拍了拍好好说你们去吧,我和司令出去走走。
  
  走到门外,已经是满天繁星了,司令抬头看了看,深深吸了口气,我也只觉得呼吸之间有一种宁静的沁芳,我们彼此都没有说话,慢慢走着,不知不觉来到操场上,远处隐隐有几个正在锻炼的学生的身影,司令突然说,我还是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哪怕什么都不想,都不做,这也是属于我内心的环境。那些场合,我永远都学不会。我低头想了一会,说那你觉得我呢?你?司令在短暂的沉默后轻轻的笑了,你和我一样,你也许比我想去,但那也不是属于你的舞台。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好也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眼光仿佛看到我的内心深处,我突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来吧,我们跑一圈,看看谁先回来。话没说完,我就蹭的一下,已经跑出了半米。
  
  7
  
  我一直没有详细介绍过我的经济状况,因为无可介绍,事实是我曾经考取了这所学校之后不想来,因为一年近四千元的学费,但让我庆幸的是我的父母非常通情达理,他们坚持让我来了。
  
  因此我来了之后一段时间内花费极省,好在我平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烟酒都不会。但不幸的是终于还是有一个欲望让我无法压制。我每个晚上睡前基本是琢磨这么一件事情:明天早晨找点什么好吃的。每天中午最后一堂课最后十分钟必然想的是:今天中午吃点什么好吃的?然而由于以上的客观原因,使我每每在吃饭时难以如愿,故难得打一次牙祭。一次中午告急,饿的不行了,摸遍了兜只找到了两个馒头钱,只好买了两个馒头,啃了几口,实在难以下咽。忽然想起,跑去水房打了杯水,就着吃。自我安慰曰体验一次生活吧。转头看见司令端着餐盘向我走来。近前一看:你没打菜?没钱了。我也不掩饰。在司令面前,我总感觉一种亲切,无须掩饰任何东西的亲切。这种感觉我只在两个人身上捕获到过,一个是司令,另一个是一个叫燕子的女孩,司令的的故事我现在正在说着,而燕子也将是我无法回避的一个人物,我终将会提到她,无可避免的提到,因为在我青春的岁月中,她(他)们都曾经出现过,一起构筑了我那一次的青春。让我无法回避。
  
  好象又说远了,人的记忆可以忽前忽后,但故事还是得慢慢的讲。司令当时就看着我:你怎么不早说?放下盘子,转身去排队,几分钟之后,托了一盘红烧肉回来,朝我面前一放。我顿时胃口大开,说了声谢谢便埋头苦餐。吃了大半盘一抬头,司令正拨弄着自己那盘土豆丝。我说你吃,吃啊,别客气。他一笑:我喜欢吃清淡的,那是给你打的。我当时就说不出话来。我知道土豆丝是这儿的特价菜,不过不是最高的特价,而是最底的特价,而红烧肉却是这儿的最高特价菜。我说那怎么行?他冲我一笑:我爸每月给我的标准是1000元,我用的了吗?我说那也不好意思让我替你用啊。他当时一拍桌子:丫们啰罗什么?谁吃了就是谁的?娘那脚的,别装成个娘们腔!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司令骂娘,后来我才知道,每当他急了,就会带出这句话。
  
  我于是感动异常,想落下两滴泪,却半天挤不出来,只得作罢,继续埋头苦餐。
  
  此后我便日日红烧肉,他依然土豆丝。娘那脚的我就是那年把红烧肉吃伤了的。
  
  不过我不怪司令,相反,无比感激,感激的五体投地。
  
  但不久我就对餐厅的红烧肉感到厌倦,因为味道不是很浓。他于是又和我一道探访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市场上,叫营子市场,有个卖红烧肉的,烧的极好,十几步远还有个包子铺,也是价廉物美,一元钱十个包子,足够撑我两顿饭的,我们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中午和晚上放了学便步行十几分钟走到营子,先买红烧肉,再进包子铺。后来好好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在这样衣食无忧的生活中日子过的分外舒心,所以感觉飞快,后来好多次我们茶足饭饱之后晃悠着回学校的路上,我对他说,我将会永远记得这条路我们共同走了无数次,这些情景都将会是永恒。他说我也会记得。然后我们便互相想象着这段日子结束后离别时场面会是如何的动人。但最后真正离别的时候到来时,我才知道那并不感人,相反,我不想描述那种场面。当然,现在我说的这些都已经成为往事了。无论我们愿不愿意,当时那些话都已经过去了,当时想象的“将来”那些离别的场面现在也早已成为过去了。
  
  但这所有的过去都将永远存在于我们的青春的记忆中。
  
  8
  
  在我开始描写这一段生活的时候,对于司令这个人物,始终找不到一个系统的叙述方式,虽然他给我印象异常深刻,但我无法象讲一个故事一样把所有的事串起来,前后因果,因为我现在写的并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而是真实的生活,我始终相信生活是由许多琐事构成的,很多事情无法连接,也根本没有连接,我不知道这样写下去是不是一种败笔,使得整篇文章不成系统而失去了整体的意义。但即使这样,我也在所不惜,因为我想我不是在为虚构一个感人的故事而坚持,而是在为真实的生活而坚持,不管它是催人泪下的还是平平庸庸的。
  
  写到这里我终于记起了司令的一大爱好,我们常见他深更半夜爬起来埋案疾书,书完了也不再入睡,坐在那里傻愣,不时嘿嘿几声,其声音让我们在睡梦中也觉得毛骨悚然,噩梦不断,第二天问他书的什么,也不言语,其实这个爱好还可以让人忍受,但不久我们就发现他还有一个爱好,就让我们难以忍受了。我们常听他深更半夜于睡梦中突然高歌,歌声嘶哑,那声音并不优美,我们最初总听不清他唱的什么,其实我们宿舍几个哥们都爱好音乐,而且普遍惊人一致的狂热一个叫做周什么伦的歌手唱的歌。此君的歌我听过,其最大特点,就是不看歌词听不懂。这样当时我们都判断他唱的是周什么伦的歌。后来有天晚上他梦中又兴致大发,引亢高歌。几个哥们便都从被中探出头来,纷纷压宝似的判断他唱的是哪首歌,对了半天对不上调,过了一会我说不用对了,这首歌根本不是他的。几个哥们都发愣,然后司令来了一句比较清晰的终于让大家都听明白了:“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风流属于谁?属于你,属于我,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大家顿时嘘声一片,叹一口气,各自缩回头去,埋头大睡,再不理会。
  
  这个谜底揭开不久,他半夜起来埋案之迷终于有一次也被我揭开。最初我们问他他不说,我们总以为是情书一类。一次我们商议好了算计他,当晚他果然又起来疾书,书完了以后,又傻愣,我悄悄下了床从他背后一把扯过,一看上面竟是三五个字一行的文字,我一愣,立刻反应出这是我陌生很久的诗歌。他们早已一片呼声围了过来,一看之下满室又是一片嘘声,众人一见不是情书类,而是天书类,顿时失望,张行说深更半夜起来闹这玩意儿啊?诗人真是不可理喻。强强则用崇拜的眼光盯着他,说原来您还是个诗人啊,向您致敬啊。好好摇了摇头,叹口气又上床倒下睡了,司令早已涨红了脸,想说什么,却终于沉默,于是他们便各自又归梦乡,我当时心中就异常沉重,那晚便再也没有睡好。
  
  第二天终于忍不住,吃饭时对他说:“其实你写的很好。为什么不拿到校刊上去发表?”他当时就很惊讶的看着我,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懂?”我点头说我懂。他脸有喜色,后又有疑色,说:“你懂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我说我都懂,懂普希金,懂艾略特,还有叶芝。他眼泪当时就下来了。把面前那盘土豆丝一推,隔着餐桌伸过手来说:谢谢。第一次遇到有人懂叶芝,在这个年代。我说你投了吧,不发可惜了。他摇头:不敢。我就问什么不敢?他不语,沉默半天,突然爆发,声音高八度:娘那脚的你知道我当年给人看这个,别人怎么说我?说我傻* ,神经病患者。我顿时想起我当年最初写诗歌时的情景,也有泪盈眶,这次是实打实的下了泪,我说咱是诗人,诗人总是不被理解,别在乎那些。
  
  后来他在我的鼓动下终于拿到校刊上发表,不久我和他在校园里走路时便时常看到前面的女孩一群群转过身来指点我们,我便傲然,以为自己风度翩翩终于感化了众多青岛美女,司令却小声骂:娘那脚的。我问你气什么?“她们在笑我神经。”我一愣,顿时恍然,便也愤愤。于是此后每次有女生指点时,我便对她们怒目而视,盯着不放。没几天便发现有相当数量的男生和我擦肩时朝我怒视,一打听才知道,都是那些女生的男朋友,个个以为我是他们的情敌,故此仇视。
  
  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下,不久校刊也开始拒绝发司令的诗歌,我和司令不愤,便找校刊编辑理论,一理论发现几个编辑水平让我们无法恭维,他们还特别嗜好引用名人的语言,但可惜引用的并不准确。说到叶芝,竟说为“我国的叶芝如何如何,”可能因为其姓叶,便想当然将其国籍归为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无形中使我国近代诗歌界大放异彩,终于有了第一位获诺贝尔奖的诗人,其爱国心之切切让我和司令叹为观止。但接下来却把海子错误的流放到大不列颠,说“英国著名诗人海子也曾经如何如何”,我和司令顿时相视无言,同时转身走出了编辑室。
  
  后来我们才弄明白,那几个编辑都是醉心于官宦之途,对文学毫无感情,从事这个事业只是因为想给自己增加一些日后可以晋级的名目,而编辑校刊,发发些平常的文字将不会损及任何人,这个工作十分保险,基本是有功无过的事业,所以成为热门工作。而他们当时只所以肯发司令的诗歌,只是因为那些诗歌他们看不懂,他们对诗歌的认识就是看不懂的就好,就深沉,就玩味,所以肯发,现在有人说写这个的神经,发这个的是疯子,直接损害了他们的名誉,故此停发。其中两个编辑还亲自操刀写了篇批判司令诗歌的文章,题目叫做《纯净的校园拒绝文字垃圾》,题目颇具有鼓动性。
  
  司令那天和我走出校刊编辑室后,拉着我直接去了邮局,邮了他一篇新稿子,收信地址是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的《当代》编辑部审稿部,不久就收到《当代》的发稿通知,且附上一位编辑的亲笔评点信,鼓励司令继续努力创作,另通过邮局寄来稿费若干元云云。
  
  他的稿子在《当代》上出现时间和校刊编辑在校刊上发的批判稿的面世时间几乎是同时,可惜的是,我想那几位编辑对《当代》这种档次的刊物应该是不屑一顾的,或许还从来没听说过也有可能,所以司令后来在这上面发的若干诗歌稿我们便很遗憾的不能见到他们相应的批判了。
  
  9
  
  司令的才华逐渐开始无法隐藏,因为他经常接到各个大编辑部的信,信封上用大字写着某某编辑部审稿部,而且下面还用小字标明中国纯文学交流专用,这样司令逐渐开始有了一些追随者,当然其中大部分是女生,司令曾经问我为什么女生喜欢诗歌的多,我说如果说这些女生喜欢诗歌的话,这是一种乐观的说法,其实按我的理解是,这些女生大都比较小资情调,喜欢浪漫的情怀,她们追随你并不说明她们理解你的诗歌,只是因为你现在或许可以称之为一个诗人,而诗人在女孩子眼中是浪漫的化身,所以她们追随你,但她们决不是追随诗歌,而是在追随她们想象的浪漫,如同她们追随自己喜欢的偶像歌星一样,而一旦她们了解到真正的诗歌并不意味着浪漫,却更多意味着痛苦的时候,她们就会弃你而去,转而继续去追随自己心中的歌星。司令抬头看了看我,你认为诗歌是痛苦的吗?我说是的,反正我所有的诗歌都是痛苦的,说这话的时候我目光望着远方,过了一会司令低声说,其实我写诗歌的时候也是痛苦的,但可惜她们都不明白。
  
  这段时间我在司令的感召下也开始重操旧业,不时写点诗歌舒怀,当然,我的诗歌上不了文字版面,基本是我自娱自乐的一种消遣,但一次偶然的机会张行看到后,赞叹不已,随后便经常央求我写稿,然后他郑重的拿出小笔记本进行摘抄,我最初还以为我的文字竟然也有这样的收藏价值,颇为得意,后来我和司令在没有课的时间养成了步行两站路去市图书馆看书的习惯,有次我和司令在去的路上,正好碰到张行和一个漂亮女生在街上游荡,过了没几天,又遇到他们,张行冲我们神秘的一笑,我们也回了个招呼便擦肩而过,后来我频频回首,司令说看什么啊,人家的女友你那么关注什么,我说好像不对啊,好像换了啊。过了几天,又遇到,再次擦肩后,我回头说我确定了,不是换了,而是又换了。
  
  10
  
  当天晚上张行请我们吃饭,席间频频向我致谢,我说谢什么,他说虽然我先天外在条件好,但是最近情场如此得意,还得益于给她们献上的你写的情诗,我说是我写的,给她们看过,她们都非常喜欢,迷得神魂颠倒啊。好好哈哈大笑,说原来你的诗歌这么讨女孩的欢心啊,我说早知道我就不给你了,与其让你冒名献诗,还不如我自己去送上来。强强说你不行的,你虽然会写,但你先天外表太差,没竞争力的,还不如送给张行,算他写的,让他多请你几次,我们也跟着坐陪下多好啊。然后几个人开始风卷残云,只有我和司令吃的不多。吃完饭后,我郁闷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不写了的好,后来张行求我说你一定得写啊,我说不行,我不能给你提供条件犯罪了,对不起那些被欺骗的女生啊,对不起良心啊。张行后来说算了,我不求你了。
  
  过了几天临睡前,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叶芝诗集》在我面前晃了晃,说怎么样,你的良心我要不到,现在我们有新的良心了。我说这样的作品你也敢冒名抄了送人?他嘘了一声说唉,都是无知小女生,懂得什么!当然,虽然我也不懂,但是至少我比她们多懂一点就够了,至少我知道怎么去抄啊。然后他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兄弟,我告诉你吧,只要我们过的潇洒就好,何必想那么多,把自己搞的活的那么累干什么呢?你说不趁着年轻时候多搞点精神食粮,老了我回忆什么呀?然后他开始掰着指头数起来,过了一会抬头说,至今为止,被我拉过手的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被我亲热过的,至少有8个女人了。强强就瞪大了眼,说那你一定经验丰富了,赶紧传授于我吧。张行就模仿他平时的样子说哦这个啊好说啊,其实关键呢在于……,然后说话声音就小的听不见了,强强着急的说什么,关键是什么我没听明白啊。小昌就哈哈大笑起来,强强就着急说你笑什么,你肯定也有经历吧,要不你说说也行啊。没想到小昌突然止住了笑,说了一句,这样有意思吗,我从不来欺骗的。然后就躺下对着天花板发呆了,我看了他一眼,想起他那次在街上说青岛女人的语气,突然想,人是多么的不同啊,有的人生活是这样,有的人生活就完全是另一样,而且就某一个人来说,人也是多么的多面啊,一个人在这种时候可以是这样,在另一个时候,又可能是那样,其实,也许,这些都是我们。也许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不为外人了解的东西,都有自己无法忘记的人。
  
  这时候灯熄了,再也没人说话,我瞪着眼在黑夜中,慢慢想起一个人,慢慢的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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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11:30 |只看该作者
继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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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11:36 |只看该作者
谢谢辛苦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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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14:1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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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14:19 |只看该作者
看题目好像有很多次的青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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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14:20 |只看该作者
一定很精彩,因为是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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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14:20 |只看该作者
有空慢慢欣赏,看是否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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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14:20 |只看该作者
问好叶城,叶城码子辛苦,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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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16:44 |只看该作者
妖蛾子 发表于 2015-2-11 16:31
阅读并欣赏叶城和闲过青春路上的精彩。。。。。。。。。。。

蛾子,节日快乐。没想到现在遇到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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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17:3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继续关注,赶紧更完,我喜欢一次读个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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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22:2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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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2 10:2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5-2-12 18:2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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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这个学校倍感寂寞,而大学期间又不同小学,可以做一些游戏,如过家家一类,那样未免显的与身份年龄不符,自然没有人肯犯这种幼稚的政治路线错误,所以很多人便开始寻求一些成人游戏,其实我想对很多人来说也算不上成人游戏了,因为很多人早在上初中时便开始了这游戏,说穿了就是早恋,只不过在我们这个年龄,已经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了。但在此之前,这行为在我们成长过程中一直被父母严厉禁止。不过小昌一直不赞同这个词语,他的观念是人一生中,不早恋一次真白来了,但好象他并不曾早恋过,也许为了弥补这一遗憾,他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没有早恋,并且为了强调这一点,他时常引用笛卡儿的明言:我早恋,我存在。不过我记得笛卡儿的原话好象不是这样说的,但我也记不清原话是怎样的了,况且这样的问题,原无法深究。
    与他同一想法的在我们宿舍还有强强,此人有真正的早恋经历,当然后来我们落实的情况是只是拉过手,不久他就被那个女孩以不懂她的心为理由遗弃了。这个结局是他的终生遗恨,所以他从不提这个结局,但对于这个开始却一直让他津津乐道。据说他第一次的恋爱是在十六岁生日的前两天,当时他掐指头一算,很吃惊的发现离成年只有两天了,这使得他做了一次回忆,以纪念自己的未成年时光。不料仔细检索下发现记忆中缺少了一个重要环节,就是没有早恋,顿时心生遗憾。并决心不能让它成为千古遗恨。结果第二天上学路上,正巧遇到的一个同班女生,于是结伴同行,在拐了两个弯之后,他一把把那个女孩拉进了一个胡同,用结结巴巴的语言和因为撒谎而产生的紧张的表情配合下,很蹩脚的向她倾诉了自己自从第一次见到她之后就产生的念念不忘和朝思暮想之情,结果这个女孩在惊讶的瞪着大眼睛听明白之后,不等他说完,就开始哭泣,然后一转身自己跑了,扔下他在那儿,品味着自己的失败,并开始担心到学校之后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进行思想品德教育。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一张字条,在看完这张字条之后,他知道自己已经胜利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于是从这天开始,他成功早恋了,而这天正是他十六岁生日。这份生日礼物使得他终生难忘。
    对此我的观点是,这世界上女生大都太幼稚,在她们结婚以前,当她们婚后终于在情感方面对男生有所了解之后,也同时为时已晚。
    对此我只能遗憾,表示深切的遗憾。
    由于听他讲的多了,宿舍几个人都有些心动,觉得自己没有注意上这一课真是不该,有天司令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叹口气说算了吧,我是没戏了。我问怎么了?他说我算了算,我都二十二了,早已过了成年了,再恋也晚了,不必努力了。命苦啊,没那机缘啊!
    不过其他人似乎并不这么悲观,努力进行补课。
    在大学里补这课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女生联谊,于是大家决定找个女生宿舍联谊,这任务被委派给小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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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昌果然不负众望,有天晚上兴冲冲的撞开门,然后跳上桌子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我们便兴奋不已,在让他卖足了关子之后,问他是怎么联系到的。他说这还不简单,我这几天在校园里遇到女生就说我们是901宿舍的,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们联谊?结果在今天晚上终于问到了一个愿意联谊的。就这么简单成了。然后开始用胜利的眼光俯视我们。我们当时面面相窥 ,一片哑然。
    司令说完了,901从此臭名远扬。 我们顿时哗然,于是我们几个当时把小昌按在床上,痛扁一顿。
    但无论如何,联谊工作总算完成了。既然有了第一步,便注定要走第二步,第二步就是见面。见面那天我没去,我是真没去,没去的原因我后面再说,那天司令本来也不肯去,说紧张,但被他们硬拽了去,因为第一次见面,女生宿舍都去,我们人缺多了,显的没诚意,影响以后发展。所以司令终于被拉去了。
    见面结果令人失望,实际情况是两个宿舍的集体见面好象也只有这一次而已,因为见面才弄清女生宿舍里六个人,有五个人有男朋友了。
    这再次说明大多数女生对男生这个群体的无知,因为她们六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事先明白我们要求联谊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这次联谊唯一的结果是成全了好好,那仅剩的一个单身的女生相中了他,于是此后一直是他们两个人代表我们两个宿舍进行联谊活动了,其方式是单线联系,至于见面后都说些什么样的话来发展友谊,我们没问过,所以我不得而知。
     但慢慢大家终于都不再寂寞了,有开始沉迷于网络的,有开始成天猫在宿舍里打游戏的,有在外面找到女朋友,开始夜不归宿的。总之,各有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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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却感到寂寞,越来越寂寞,而且是不同于他们的寂寞。
     其实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那次联谊我没去的原因就是因为寂寞,他们是因为寂寞才去联谊,而我因为寂寞才不去联谊,因为我预感到如果我联谊成功后我会更寂寞。
     我还是愿意一个人寂寞。
     在这种心境下,我开始怀念燕子。
     我越来越怀念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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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是我很久以前认识的朋友,她并不叫燕子,但我决定就这么称呼她,因为我始终觉得她有一天会从我生命中飞走,她不属于我的生命,或者说她属于我的生命,但她不属于我的天空。
     和燕子相识是好多年前,确切的说我也不记得是多少年了,只记得是好多年前。
     还有相识的情景也不记得了。
     这么说可能让很多人不满意,认为我故意隐瞒,但我的确不能够记得真切了。因为在我记忆中,似乎我们根本没有相识,我们从一开始就相识。
     她来自前世,关于我们相识的记忆也应该来自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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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早上阳光很好,我依然记得,因为那天早上我心情很好,这是很少有的事情,只有在阳光灿烂的日子,我的心情才会愉快。所以我才会记得那天早上的阳光。
    我骑车经过那片草地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看到她,其实直到我一转头,我都不能相信我看到了她。
    那是一种阳光灿烂的眩晕,我第一次看到了眩晕。
    然后我的车把就歪了,我摔了下来。
    第一次看到燕子的时候我摔了下来。
    那天她穿了一身草绿色的衣裙,真的是草绿色的。和草地的颜色几乎完全溶为一体,在春天的早上,搭配的十分协调。她双手拢在前方,握着一本书,微微地低着头,慢慢的踱在草坪的小径上。点点阳光照在草地上,也映射在她身上。
    风从远方吹来,吹过那片草地,吹过她绿色的衣裙,
    正是初春,新生的草有淡淡的芳香,那是无法比拟的芳香,没有别的气味可以比拟。
    除了生命,生命的芬芳。
    那就是燕子身上的,从她身上,我看到了生命的芬芳。
                             16
    我从车上摔下来的时候,燕子转过了头,
    这时候我很尴尬,我站在那里傻笑。
    第一次见燕子的时候我显的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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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在春天的早上,阳光灿烂的时候,常常可以在学校门前的草坪上看到燕子,她有时拿一本书,有时就背着双手,慢慢的踱在草坪的小径上。
    我从没有去打扰过她,尽管我总是想象着此刻我也同时踱在那条小径上,可是我从没有去打扰过她。
    我知道她在感觉什么。因为我也能有同样的感觉。
    在春天的早上,踱在绿盈盈的草坪中,每一颗露珠都折射出阳光,映在你的眼帘中,你能感觉到什么?
    我不能破坏她那些美好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打听过她的名字,尽管我有时发疯的想知道,然而我始终觉得那是一种冒犯的行为,我就在心里称呼她为燕子,因为我一直觉得她就象一只春天的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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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站在我摔下来的地方,远远的注视着她,直到她踱出那片草坪,从那边的校门进了学校。
     然后我失魂落魄的往教学楼走去,路上遇到了老干。
     我每天早上总能遇到老干,他每天早上总要去党支部进行思想汇报,领取一天的政治任务。去支部的时间很早,往往人家未开门他就守候了门口,然后准时从支部出来,每天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向教学楼走去,延误这个时间是不可能的,由于他去得最早,而从来几乎领不到什么复杂任务,总是跟领导们打个招呼就出来了,所以他出来时间总是比他预定时间早,而他总是找个厕所蹲一下,或者站一下,这要根据剩余时间情况,然后掐着那个点从厕所出来,走向教学楼,而我此时总是刚刚来到学校,和他对着面从两个方向同时向教学楼走去,这样在路上我们常常碰面。每次看到我,他都要远远的朝我热情的招手,仿佛毛主席当年大典时伫立在天安门上对群众挥手一样。
    老干此人热心政治,从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热衷于引用毛主席语言,好宣扬政治口号,什么我们新时代青年要注意思想修养,坚持老一辈的一穷二白了,什么我们的口号是将新时代青年思想大革命进行到底啊,等等。这样很自然的,他成为学生会的骨干。
    但不幸的是此人有个缺点,不太善于表达,口号很多,但都是引用别人的。好比我英文学的极差,虽然善于中文,但每次写英文作文时,总是想出很多佳句,而无法表达。时间长了,我们才知道他最大的特长就是喊口号。这样他虽然努力从政,到目前为止只担任了个宣传干事,没混到一个领导阶层。我们于是称呼他老干。
    然而在这样一个大家都沉醉于风花雪月式的才子佳人般的浪漫爱情故事中,精神普遍显得不振的时代,老干还是显得鹤立鸡群。
    而且老干此人思想其实极其单纯,甚至有些无知,他早年曾经问过我一个让我很无语的问题,说干事是个什么样的领导?我看了看他说干事吗,顾名思义自然是干事的人,不属于领导吧。他瞪眼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拖着长音哦了一声,然后脸上慢慢显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想再问什么,终于没问出来,转身走了。我后来觉得自己的回答不妥,深怕伤了他的心,但不久我发现他似乎忘了这个回答,在所有场合仍然是干劲鼓舞,勇往直前。我因此对老干充满敬意。我觉得此人充满革命的大无畏精神,是个正经青年。
    但不久我发现老干开始心不在焉,有时往教室前面一站,要宣布什么重要政治任务时,突然愣住,然后呆半天用手挠挠头,小声对自己说我怎么忘了。
    有一天老干终于把我拉到一边,闷了半天,说有个问题问我,然后又闷了半天,说你喜欢过一个女生吗?
    我当时就傻了,我说喜欢过,不,我又说我没喜欢过,不,我想我是不知道,最后我说我想我是不知道。
    我说怎么了?你遇到你喜欢的了?我半开玩笑的说革命的老大哥也要谈情说爱了?
    他开始看着我,目光变的富有遐想。
    我说什么时候你指指我看看。
                               19
    我有几天没看到燕子了,我总是在早上准时来到我那天摔倒的地方,期望她的出现,但连续三天她早上没来。
    我越来越神不守舍。
    这时老干也常常会突然忧郁起来,我和他开始学会倚在教学楼的窗台上,嘹望着远方的风景忧郁。彼此很长时间不说话。各自忧郁。
    隔一会我说你什么时候指给我感受一下。他说我遇到她一定指给你看看,让你知道什么是美。
    我说我知道一个更美的,然后我看着夕阳想起燕子。
    有天差不多还是夕阳的时候,我和老干又开始忧郁。倚在窗台上,我望着天,他望着地,各自忧郁。
    突然他胳臂颤抖地碰了我一下,他说我看到她了。
    我低头沿着他手臂的指向看去,然后我目光开始燃烧。
    那种燃烧让我眩晕。
    我看到了燕子。
    她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轻巧巧的沿着校园主干道,走向宿舍楼。
    我们一直目送她走离我们的视野。
    我说你了解她多少?问这话时我声音颤抖。
    我知道她很寂寞。老干接着裂牙笑了。她经常在早上一个人在草坪上走来走去。这样的女生都寂寞。
    我霍的转过头,我说你给我滚蛋。
    这样写并不意味着老干这人不好,相反,老干是个好人,只是有些东西,他不善于理解和表达。
    后来我为这话向老干道歉,他又习惯性的挠了挠头,然后裂开嘴只是嘿嘿地笑。
                                  20
    第二天我在校园主干道上守了好久,终于我的眼前又开始眩晕。
    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开始东张西望,仿佛是等其他人。
    直到她过去了,我终于大着胆子喊了一声,燕子。
    我的声音很大,而且听起来一定很奇怪,我想是因为紧张而有些变声了。因为其实没有人叫燕子,但每个在我周围走路的人都回头看了我一眼。当然也包括燕子。
    她回头的时候我就直视着她,她看了我一眼,就转过了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很疑惑的看着我,我仍然在盯着她。这使她更加不确定,所以虽然她并不叫燕子,还是忍不住问我,你是叫我吗?
    是啊。我的紧张在她开口的一刹那竟然缓解了不少,这使我感到很高兴。
    有什么事吗?她的睫毛很长,那一刻我竟然只注意到她的睫毛很长。
    你原来不是经常去校外的草坪吗?
    干什么?她的脸色突然变了,并且转身要走。
    我又慌乱起来,愣了一下,眼看着她转过身走出两步了。
    你为什么这几天没去?
    她突然止住了步,但这次没有回头。
    你希望我去吗?
    当然了,早晨在草地上走走,可以在上面看到阳光和露珠呢!不是很好吗?
    她回过了头,很惊奇的看着我,这种惊奇使得她的目光透出一种轻灵。
    你能看到阳光和露珠?
    你,难道看不到吗?
    她盯着我轻灵地笑了,不,也许她没笑,而只是抿起了嘴,但我记得我当时看到了笑意。
    你怎么不去了?我不知道下面应该说什么,只好重复上面的问题,但也许,我本来就应该再重复一遍这个问题,因为她先前好象不曾回答过。
    她笑意淡去了,她的睫毛微皱了下,开始低下头,同时嘴角孩子气的嘟了起来。
    我为什么老去啊?让人家说我没事到处溜达过来溜达过去的,说的那么难听。
    我突然想起老干说的话。
    你何必在意那些呢?美好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的。随他们说去呗,早晨去走走,一天心情都会很好,何必因为一些无知的话影响自己的感受呢?
    她开始踢一块小石子。
    你以后还是去吧,希望明天还能在那里见到你。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接着目光转向了别处,这次我记得她真的笑了。
    谢谢你。
    我要走了,她突然很礼貌跟我告别。
    那,那明天见吧。
    她走两步忽然又回头,你的名字?
    你,不知道吗?
    噢,那我的名字你也知道了?
    我知道你叫燕子。
    她想了想,好吧。我就叫燕子。
    这就是我和燕子的相识过程,很多天以后我和她一起走过草坪的时候,她突然问我说是不是有天早晨你摔了一跤?
    我说你怎么才想起来啊?
    然后我们就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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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2 13:1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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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2 13:11 |只看该作者
男儿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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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2 16:5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有些人明明是过客,她却踩着你的心音而来,图留下一场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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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2 17:07 |只看该作者
青芜 发表于 2015-2-12 16:56
有些人明明是过客,她却踩着你的心音而来,图留下一场虚空。

有些人就是要踩着你的心音而来,比如爱他城城,给你留下一串爱的音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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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2 18:0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水烟 发表于 2015-2-12 17:07
有些人就是要踩着你的心音而来,比如爱他城城,给你留下一串爱的音符。。。哈哈

嘿嘿,爱他城城,咋让我想起一首歌来,爱我中华,爱我中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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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3 18:25 |只看该作者
  21
  
  我发现我好象犯了一个错误,好象我前面说过我不记得我们相识的时间了,更不记得相识的过程了,但我却接着说了一个相识的过程,好象自相矛盾了。
  
  也许上面这个相识的过程是我设想出来的,也许不是设想,事实就是这样的。我的确记不太清了。但总之,我和燕子的相识与春天早晨的草地和露珠有一定关系。她喜欢看春天的草,我也鼓励过她不要在意无谓的流言。
  
  但也许并不矛盾,我们也许不是这样相识的,也或许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相识的,但无论怎样相识都不重要,因为我们本来就相识。
  
  重要的是,我们也许一开始就相识。在前世。
  
  22
  
  我和燕子开始慢慢的熟悉起来,这也许是我的一种计谋,我承认,在一开始,我就希望这个结果。
  
  但我是真诚的。
  
  燕子思维很快,脑子也灵活,人又比较努力,这样她的成绩自然很好。为了吸引她的注意,我开始吹嘘我自己的成绩,这样她开始对我的学习充满信心,在自修室时,常常向我请教,无奈我水平平平,开始疲于应付。
  
  我于是发奋,或许我天资也不错,或许在燕子的鼓励下,我获得了空前的灵感,总之,我成绩开始突飞猛进,很快燕子问我的一些问题,我已经都能轻易解决。
  
  我开始有一种感觉,但我不敢说出来。
  
  我宁愿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转过头看她静静学习的样子,然后从中得到鼓励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飞扬,我的生活开始飞扬。
  
  但也有一种痛苦,在许多次的梦中,我开始体验痛苦。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诗歌创作获得空前的丰收。
  
  因为我懂得了痛苦,痛苦的飞扬,或者飞扬的痛苦。
  
  23
  
  我忘了告诉大家,我现在说的是三年前的我,那时我不住校,那时我走读,那时我放了学回家。
  
  而三年后的我住校,三年后的我不走读,三年后的我放了学上网。甚至不放学也上网。
  
  那时的我每天早上被妈妈拍醒,起来之后坐到饭桌前,吃妈妈端上来的饭。吃完了就拎起我的缝有米老鼠图案的小书包,就骑上我的自行车,就一路荡向学校,同时东张西望的看路上的行人和风景,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那时我就这样往返在学校和家之间,感觉和小学一年级的生活没有分别。
  
  而若干年后,当我往返在若干个城市和家之间时,每次来去匆匆,然后我突然感到生活的匆忙。
  
  若干年后我突然感到了我的改变。
  
  但有些东西一旦被改变,便注定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一定会改变,也许只是为了生存。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为了生存,什么都可以原谅。
  
  好比我们在学校里时,天天被教育如何富有爱心,如何健康成长为新时代的青年,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什么鲜花向太阳。那时我们的确都是花,都是阳光下的植物,只知道开花结果,一切都是阳光灿烂。而一旦到了社会上,才知道大部分是扯皮,这时候你会发现每个人都成了动物,动物就要嗜血,就要互相撕咬,就要物竞天择。
  
  因为为了生存。
  
  不过从植物到动物,我认识有个叫达尔文的大叔把这叫做进化论,而这个理论普遍得到了动物们的认可,---这个过程符合进化论。
  
  那时我就是一棵典型的植物。因为我是植物,我没进化到动物,我没完成进化,我的思维也没完成进化。
  
  但这不代表别人没完成进化,总有些畸形发展的情况。进化论中也允许出现基因突变,出现怪胎。
  
  但我当时无法理解这些,好比现代人司空见惯的自然常识,在原始人永远无法理解一样。
  
  这意味着,当我遇到动物时,我很有可能被他们吃掉。
  
  24
  
  我的成绩突飞猛进,这使我开始有余力参加一些课外活动。然后我发现了我还有一些特长,比如在辩论赛中,我一张嘴顶别人十张嘴,但也许这不能说明我有什么才华,或许因为我当时嘴油,嘴皮子翻的快一些的缘故。
  
  这样在几次小规模的辩论赛中,我别公推为嘴皮子翻的最快,获得最佳辩手。
  
  不久学校里为了丰富课余生活,决定举办一次辩论赛,那天老干从系里领出来这个任务后,带了个瘦高个兴冲冲的来找我,然后说是系学生会主席,想见我,他为我们做了引见之后,瘦高个说这是我们全校的一次大型辩论赛,系领导非常重视,希望本系能有惊人表现,委托给学生会全权负责,他作为会主席,深感责任重大,便委托给老干,老干当时就推荐了我,说我是最佳人选,瘦高个说到这儿语气一顿,并且目光注视着我,这使我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关注的感觉。然后瘦高个说所以他希望我能参加,代表系里去挣个名次,然后我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觉得至少为了表示谦虚应该说几句什么我是不行了,有许多比我有能力的了等等。但还未等我开口,瘦高个接着说已经替我把名字报上去了。
  
  这使我更加受宠若惊,觉得获得如此的信任不容易,于是决心不负瘦高个期望,一定要努力表现,为系里在学校里拿第一名。
  
  然后瘦高个说那你今天下午课后来第二阶梯教室,还有其他些报名的选手,你们先交流一下,整理出观点。
  
  我于是准时来到二阶,里面已经做了十几个人,然后瘦高个朝我点头,又等了一会,说还有几个人没来,不等了。于是宣布系里分到的论题:美不等于真。根据抽签结果,十天之后我们就要坚持这个观点来跟土木系辩论。然后说大家先交流一下,各自有什么好的观点说出来。
  
  一时间众人嗓门四起,各自交头接耳,各自聒噪了十几分钟后,瘦高个就说大家静下来,谁有什么高见?
  
  这时一个白脸皮,瓜子脸的女生抢先发言,说美怎么能等于真呢,美是美,真是真,所以我的观点是美不等于真。然后白皮瓜子就得意洋洋的坐下了。
  
  我顿感耳目一新。
  
  然后一个眼镜又站起来,说我说几句。我认为美是一个概念,真是一个概念,本来就是两个概念,怎么能相等呢?
  
  我顿时庆幸自己没戴眼镜,否则一定大跌特跌,散会就得去眼镜店花钱配新的。
  
  这时那边一个臃肿的象面包的哥们站起来,说我发表点不同观点,然后他停下来,扫射全场。
  
  我精神一振,心想终于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了,然后开始洗耳恭听。
  
  不料等了半天这哥们不开口,直到学生会主席说你的观点是什么?他才清了清嗓子,说刚才两位说美不同于真,那么是不是说美和真不一样?但我们平常总说真善美,总是连在一起,我们怎么才能把它们区分开呢?
  
  学生会主席说那么你的观点到底是什么?
  
  面包就讷讷了半天说我没什么观点,我只是问大家怎么才能区分开真善美呢?反正一直是连起来说的,我是区分不开。
  
  这时众人顿时有不少出言附和说对啊,真和美本来就在一起的,哪有区别啊?
  
  于是众人嗓门四起,各自交头接耳。
  
  最后众人的意见是真就是美,没有区别。
  
  瘦高个就一拍桌子说胡说,我们的观点是真不等于美,大家要想想真如何不等于美,怎么反而支持对方观点?
  
  大家顿时哑然,过了一会有人小声说谁让你给我们抓到这么个观点,要是抓的是对方的观点不就简单了吗!然后又有人小声说还是先解散去吃饭吧,要不过了开饭时间餐厅里就没好吃的了。
  
  瘦高个愣了愣说那先散了吧,大家回去再整理整理,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交流。
  
  众人纷纷起身,这时突然进来一根香肠,连声道歉说不好意思,在系里刚开了个会,来晚了。一看情形又一愣,噢散会了,那明天再说吧。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香肠就一转身又追赶会议去了。
  
  众人就哗笑,在笑声中涌向出口。
  
  25
  
  这样第一天众人聒噪出来的意见是真就是美  。
  
  第二天众人聒噪出来的意见是真有时等于美,有时不等于。
  
  我开始对我的同伴们失去信心,我觉得我陷入了一个只会互相扯皮、发表各种奇谈怪论的群体之中。
  
  到第三天居然有人在大家辩论交流的时候公然拿出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看的津津有味。而且先前表现很积极的白脸瓜子也开始兴趣消退,先是呵欠连天,后拿出一包暑条来,虽然应该是口感很柔软的食品,不知怎么她竟然也能咬的嘣嘣脆,吃的甚是香甜。吃完了暑条,又拿出口红和化妆镜开始对自己精雕细琢。
  
  更为可笑的是角上还有一男一女看来是一对恋人,两人干脆背过身去,开始谈情说爱,将这儿当成了公园。
  
  然后大家十分自然的开始跑题,男生从昨天晚上的电影谈到施瓦辛格,从施瓦辛格谈到真正的男人的块,最后开始各自炫耀自己的四肢力量。
  
  女生则从琼瑶到张爱玲,从张爱玲到缠磨悱恻的爱情,从爱情到泰坦尼克,然后开始对各自的男友品头论足。
  
  在这种气氛下,我开始昏昏然,直到瘦高个抬手一看时间说幺,大家聊了一个小时了,赶紧进入正题吧。
  
  顿时众人哑然。
  
  瘦高个说那你有什么意见?
  
  我当时已经处于半昏睡状态了,直到旁边的人碰了碰我,我才从混沌状态中惊醒过来。
  
  众人于是又轰笑,我就在众人轰笑声中起身。
  
  什么问题?噢,对那个,那个问题我没什么意见。我同意大家的观点。
  
  瘦高个一听急了,说关键是现在大家没有具体意见,主要是意见不统一。但我们还有几天就要跟土木系辩论了,再拿不出方案来,我们挣第一的目标怎么实现?
  
  我瞪着他,又看了看大家。
  
  瘦高个一看,就又注视着我,象给我以力量。又象是希望以我为力量。
  
  我顿时感觉有种责任心被点燃,一下子清醒了。
  
  是这样,我说一下我这几天整理的观点,我认为我们抓到这个论点对我们十分有利,真完全不同于美。这很好证明。真和美其实是两个不同的范畴的概念,美属于感官,观念上的东西,真是一种现实存在的衡量,这就自然把它们区分开了。
  
  大家面面相睽,一片茫然。
  
  瘦高个说你能不能进一步解释一下?
  
  我说美是一种观念,而观念就没有唯一标准了,真是什么,真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是现实中能找到的东西,我们说是真,如果没有那个东西,我们怎么说它是真的呢,简单的说,真是可以拿出来的,而美是观念的东西,你拿不出来,这样怎么可能等同呢?
  
  然后众人还是无语。
  
  瘦高个说大家听懂了吗?
  
  这时眼镜说他说的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听懂?
  
  我说那么你哪里不明白?
  
  他就起身说照你说的,美是一种观念,说存在就存在,说不在就不在,只能在观念中存在,对吗?
  
  我说可以这么理解。因为辩论吗,其实无论那方观点都是片面的,但我们就要抓住一点能证明自己自圆其说,而且让对方不好击破的观点阐述即可。
  
  眼睛还未等我说话,便说:既然你说它在你观念中,但我无法理解,我一定要你拿出来看看才理解,你怎么办?
  
  我说你学过高等数学吗?
  
  眼镜就显出被侮辱的表情,说我当然学过。
  
  我说那么你理解无限的概念吗?有谁能给我拿出一个无限的东西来?但你能因为没有人拿出来就说这个概念不存在吗?你知不知道高等数学就是从无限这个理论引发出来的?如果它不存在,那么整个高等数学理论基础是从哪里产生的呢?
  
  眼镜便红了脸,说这和数学有什么关系?然后一摆手说我估计你那套理论现在也没有人能听明白。然后扬头坐下。
  
  我笑了笑,说我想也许只是你没听明白而已,我想有人应该已经明白了。
  
  这时面包又站起来说,我曾经读过余秋雨的作品,感觉很美,而当我读林语堂的作品的时候感觉很真,但我读完后又觉得他们风格很象,那么美和真不是差不多吗?
  
  我当时愕然,说这两个作家风格好象不一样吧?
  
  面包就做鄙视状,睨着我说你读过林语堂的作品吗?你根本没读过他的书。跟你说不清。然后自顾坐下了。
  
  我无语,尽管我小学四年级读林语堂的《红牡丹》,初二读的《京华烟云》,但我无语。
  
  这时眼镜又站起来,一幅重整旗鼓的样子,说你的观点是真不同于美,那么我说太阳是真的,但太阳不美吗?没有太阳你能生活吗?
  
  我说这怎么是我的观点呢?应该是我们的观点是真不同于美啊。
  
  眼镜说我不问你什么观点,我只问你了解太阳吗?我现在问你太阳是什么构成的?
  
  我说是不是有点离题了?我们要整理的观点是真和美的关系,不是太阳的构成。
  
  眼镜见我回答不了了,就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开始做无赖状,说我现在也不问你是不是离题, 我想就知道太阳是什么构成的,你告诉我太阳是什么构成的?
  
  我说我不知道。然后我坐下了。尽管我在小学三年级时就从《十万个为什么--天文卷》中知道了太阳的构成。但我不想教他。
  
  这时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对我的观点进行攻击,或者说对本来是我们的观点进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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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5-2-15 08:0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5-2-15 14:55 编辑

  26
  
  这次交流再次无果而终,我已经无话可说,瘦高个宣布散会明天再交流时,我第一个走出了门。
  
  然后我不想回家,只想四处走走。
  
  突然后面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女孩,在一直几天的交流过程中她始终坐在一个角落里听,一言不发,所以虽然她听的好象很认真,但我也没有特别注意她。只记得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她长的很漂亮。
  
  她的确长的很漂亮。
  
  她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嗯了几声,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抬头说你原来得过好几次辩论的最佳辩手吧?你的辩论我听过,很好。然后她低头顿了一下,又抬头一笑,说你这次的观点我听明白了,其实你的观点很好,你一定会在这次辩论会中给我们系拿名次的。
  
  我说谢谢。
  
  突然她伸手塞给我一张条子,说给你的。然后就跑开了。
  
  我慢慢打开那张字条,她的字体很娟秀。
  
  最后我看到了她的署名:夏菲。
  
  我把那张字条在手中慢慢揉成一个纸团。
  
  我想起了燕子。
  
  老干后来很奇怪的问我怎么认识夏菲的?我说你也认识她吗?他很奇怪的看着我说难道你以前不认识她吗?她是校文体部部长,很有工作能力的。而且很有才华,钢琴十级呢!
  
  我说是吗?看起来挺文静的,看不出来啊。
  
  老干说是啊,是很文静,但是工作能力也很强啊。
  
  然后老干就开始感伤自己的工作能力,说凭我的能力什么时候能高升啊?
  
  我说你真官迷,当官就那么好吗?
  
  老干说当官好啊,你不明白。
  
  我说你这么负责,有天会高升的。
  
  但我没想到,因为我参加了这次辩论会,老干不但没高升,而且几天之后因为这件事成了布衣之身。
  
  27
  
  我最终没能参加那次辩论会,第五天宣布最终参赛名单的时候,我看到了名单:眼镜,面包,白脸瓜子,还有一个我不知道的人,后来我才了解到这是那个我不知道名字,始终在谈恋爱的女生。
  
  会后,瘦高个把我留下,单独进行了一次谈话,一开口就向我道歉,说名额有限,总有人不能上,希望你能想开。然后吞吞吐吐地解释了半天,最后我总算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因,原来这事系领导早有指示,为了照顾大一的新生,使他们感到自己被关注,为了让他们尽快体验到大学生活乐趣,所以所有的参赛人员从大一中选。结果这届大一学生水平很差,名单上的几个人已经是大一新生中选出来的好手了,系领导又希望本系能拿第一,这难为了被全权委托负责的瘦高个,所以他不得不对外宣布本系任何人都可以报名,然后想在几天的演习中,选出一个真正的辩论高手,陪大一新生练兵。而在这几天里选出了我,所以其他被淘汰的人明天都可以不必来了,但我的任务刚刚开始,然后他又一连声道歉,说我知道这可能对你不公平,但希望你理解,希望你想开。其实你比他们责任还重,因为你现在担任的是他们的教练。你的位置比他们高。我说没事,我想的开。
  
  但我有种被欺骗和愚弄的感觉,仿佛我被当枪使了。
  
  回去的时候遇到老干,他兴冲冲的说名单应该出来了吧?我说我淘汰了,他说不可能啊,我笑了笑说是真的,其实我一开始就是要被淘汰的。
  
  老干盯着我看了一会,确定我是认真的。然后一转头说我去找他们。
  
  我说不用了,何必呢?
  
  这时老干已经跑出好远了。
  
  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终于一转头,也跟了回去。
  
  走到学生会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就听见老干在里面叫嚷着:虽然是领导一开始内定的大一新生,但领导并不了解大一的水平,他们根本不可能能拿到名次的,为什么你们不提出反对意见?
  
  我刚要进去想拉他出来,突然听到夏菲的声音:其实你们也知道,这些大一同学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实现领导希望的名次,但就因为领导内定了,就没有人敢提出自己的意见吗?为什么不让应该上的同学上场呢?让别的同学去跟他打配合呢?
  
  然后是学生会主席很干瘪的声音,这个这个,领导的意思,我们也很为难啊。
  
  然后夏菲说凭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打出第一轮,更别说进决赛,你不敢去跟领导反映这些,我去说。
  
  瘦高个的声音说来不及了,名单已经报到学校里去了,相关选手已经都得到通知了,不能再改变了。
  
  然后里面沉默了很久。
  
  突然门被推开,老干气乎乎走出来,后面跟着夏菲。
  
  她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我说你怎么来了?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我看了最终的名单,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你,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所以来问问。
  
  然后她抬头看着我,其实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别太在意。
  
  我说我知道,这点事情不应该惹你费神的。
  
  可是他们也太卑鄙了,这根本就是耍手腕嘛!夏菲说着眼又红了。
  
  我无语,过了一会说算了,我不该来参加这次辩论的。
  
  老干看了看我,突然一转头。
  
  不干了。老干愤愤的说。
  
  28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夏菲和老干的辞职,为此我感到十分对不住他们。
  
  但老干从此对政治失去兴趣,说不怪我。自己不想干了,当官有什么好的?官场黑暗啊,全是心眼和手腕。
  
  其实我的感觉也是如此。
  
  但这件事并没有结束,考虑到毕竟是为了自己系的荣誉,所以我虽然不太情愿,还是坚持在后几天里陪他们练兵,结果发现几个新生根本没有参加过辩论的经验,流程和角色一概都不清楚,当我告诉他们流程中有个叫自由辩论环时,几个人争着要扮演自由辩的角色,并纷纷问我说是不是自己作为自由辩手正常时候可以不出手,什么时候愿意站起来就说几句,没话说就坐着。他们的这一理解让我对他们的水平和品质完全失望,然后我告诉他们先是前三辩系统阐述,然后是自由辩论,最后四辩总结陈述,而自由辩论环节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时,只是在自由辩论中你们可以没话说坐着,除非对方辩友点名让你们哪个应对,否则你们都可以不必强制出手。不过这样下来,在自由辩论环节中咱们没人顶场,这场赛是稳输了。所以大家一定没话找话也要争先恐后的站起来发言。结果几天后在正式和土木系辩论时,四个大一新生表现令人失望,或者说在我们意料之中。曾经灵牙利齿攻击过我的眼镜、面包和白脸瓜子做为前三辩在前半场系统阐述中只是机械的背稿子,然后机械的坐下,仿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表达的什么,在后半场自由辩中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恋爱女生唯一站起来说了一句话竟然是我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这样我们系一败涂地。在第一场就被淘汰了。因为按照规则,在第一场就失败的根本没有资格参加后面的比赛,这样使得系领导决心打入决赛争取第一的目标化为泡影,领导自然大为恼火,怪到瘦高个身上,说他负责不力,瘦高个便怪到我身上,说把你找来干什么的?你怎么指导不力?然后用令我都惊讶的口才对我进行连番指责。 而我无人可怪,只得听他聒噪。不料他的指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将我淹没。后来我实在忍无可忍,说其实在你同意他们上的时候,你也知道就注定了这个结局,没有人可以在几天之内把他们的水平提高到可以进决赛的程度。再说我当时报名时是被告知作为候选手参赛的,而不是去作为教练的,我或许有能力作为选手,但我从没说过我能做一个教练。或者是陪练。那么现在出现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结果学生会主席在气急败坏下失去理智,终于说出他气恼的真正原因,说你知道什么?这件事对我影响极大,直接影响到不久要进行的学生会改选。然后说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当官不易。
  
  最后我只说了一句,我从没想到要得到你如此的信任。
  
  然后我转身离开。
  
  29
  
  我始终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能容忍这些人的无知和高傲,若干年后,我在另一个城市认识了一个叫司令的朋友,他着急的时候爱说的一句话是娘那脚的,后来我再想起那次交流中那个戴眼镜的家伙无赖般的问我太阳是什么构成的时候,我每每在心中恶毒的回答太阳是由你娘那个脚构成的。
  
  或许我咒的恶毒了些。
  
  但我不脸红。
  
  后来我穿梭在若干个城市之间,见到若干稀奇古怪的人,这才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有记忆特别差的,健忘到自己一分钟前发誓赌咒说出来的话,一分钟后怎么也记不起来的,有嘴皮特别厚,撒谎不脸红的,有到处坑蒙拐骗不花钱的,还有大白天在街上扯一张人皮,叫卖自己是正人君子的,----原来“君子”也要去卖了,我终于意识到我们进入商品社会了,难怪小昌的名言是在商品社会中,人和人之间只有一种关系,就是买和卖的关系。
  
  这使我有一种恐惧感,似乎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进入了露天动物园,  随时可能遭到兽类的袭击,但你还不能还手,因为它们都是珍稀动物,受法律保护的。
  
  更重要的是,我是个人类。这就限制了我有很多事不能做。好比两只狗为了一根骨头可以相互撕咬,两个人也可以为了些吃喝拉撒的事互相殴打,而如果一个人和一条狗狭路相逢,人被狗咬不新鲜,但如果你因此也去咬那条狗,那就笑谈了。
  
  而我是个人类,我再次强调这一点。
  
  为了消除自己的恐惧,后来我独自远离了繁华,在一个山坡上独自建了一所小房子,但半夜里还是常常被一些声音惊醒,我常常听到一些沙沙声在我的门口徘徊,不知是人是兽,这使得我不寒而栗,我越来越感到,有种危险迫近了。
  
  有天夜里我突然惊醒,在黑暗中,感到有种不知名的东西向我扑来,我拽过衣服就跑出门去,一路狂奔,以为可以活到人的城市,我跑过无数个城市之后,终于在一个小城镇我停了下来,谁料有天阳光灿烂的时候,我独自在街上散步,突然背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似乎是个熟人,我刚要打招呼,突然我眼前的笑脸成了一个人面骷髅!我狂叫一声,便昏晕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最终我被诊断为精神分裂。
  
  我开始思考我是否真的是精神分裂了,最后我确定自己没有精神分裂,但我还是接受了这一诊断。
  
  因为我宁愿相信自己精神分裂了。
  
  这样至少可以让我停止思考那些让我思维纠缠不清的问题。
  
  而且精神病医院住起来挺好,至少这里不是动物医院,住的都是人类。
  
  当然,这是后来的后来的后来的事情了,都是后话,似乎已经超过了这个故事的范围了。那都是我这次青春之后的事情,我或许会在另一篇文章里叙述我最后的这个结局。
  
  住院的时候百无聊赖,听病友们常常自言自语,我因此会陷入一种迷思状态,我开始回忆起小时候听父亲讲的他年轻的时候的故事。
  
  30
  
  我父亲天性对政治极为敏感,虽然他后来放弃了政治,从事了人民教师这个职业,但这并不说明在政治上他没有发展前途。
  
  相反,他对事物的感知力是一般人不能及的,或者说他的智力是一般人不能及的,这种智力表现在政治上,就成为一种敏锐的嗅觉,进而展示为对未来形式的预知,这种预知每每使得他在生活面前处于主动地位,无数次涉身险地而平安脱身。即便在他年轻时,很多方面显得少不经事,但这种几乎成为直觉的能力也得到了非凡的表现。
  
  这种表现在1966年夏天达到了顶峰。
  
  那年夏天我父亲在临沂师范读书,那是一个特殊的夏天,高温姗姗来迟,但当它来临时,一开始就是谁都不曾预料过的排山倒海的压倒性姿势,没有人想到它来临时大家的手足无措,只除了我父亲。在大家纷纷仰望着天空咒骂太阳没有热量时,我父亲低声说酷暑就要来了。因为在四月份的时候,他就预料到这个夏天将不同寻常,尽管那时校园里很静,但他感觉到这种平静不寻常。遗憾的是当时没有人和我父亲有同样的意识。当我父亲在一天晚上给拐子说这个夏天将不一样时,拐子的反应是夏天还遥遥无期。父亲说很多地方已经天翻地覆了,拐子斜着眼看了看他,说我们这儿是学校,这儿应该是安静的。然后头缩到被窝里睡了。
  
  这样大家安于这种平静,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闹成一团,或者即便有人知道,也没有意识到他们将会最终卷入其中。这种情况造就了我父亲此生很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在政治上可以和他打配合的同伴,这个人必须拥有和我父亲同样敏锐的直觉。
  
  尽管大家反应比较迟钝,但夏天还是来了,六月份的时候,校园里开始有了一些不曾有过的声音,那天下午黄昏的时候,我父亲走过操场,就听到操场上那边高杆上的大喇叭哇哇做响:“全体同学注意,全体同学注意,现在遵照伟大的毛主席指示,向大家广播全国第一张大字报,北京大学的“五·二五”大字报。”
  
  我父亲蓦的立在当地,大字报广播完的时候,我父亲还没有回过神来,然后他听到广播里又传出校长的声音:“同学们马上到全校会议室开会,传达上级关于在全国开展无产阶级大革命的重要指示。”我父亲拔腿就向会议室跑去。
  
  一路上只见大家都流水一样奔向会议室,而会议室门口早已经有十多个学生会的把守,必须亮学生证进入,我父亲急忙掏出学生证一晃,便要向里进,却被一个把门的同学一把拽过证件,说别忙,我仔细看看。一看之下立时神色紧张,说你不能进去,我父亲当时便说为什么我不能进?我是学校的学生,这个证是真的。旁边几个学生会的干部拿过去一看说我们知道证是真的,但你就是不能进,原因我们不清楚,但总之校长不允许你进,你去找校长吧。校长现在在广播室。然后我父亲满腹疑惑的跑去广播室。
  
  父亲一路狂奔,在拐角处和对面气喘吁吁的跑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父亲一看是拐子,拐子看到我父亲就神色紧张,说要开会了,我得快去。我父亲一把拽住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参加会议?拐子就说我,我,我怎么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然后一把挣开,说我先去了。然后就跑开了。
  
  我父亲感觉拐子神色异常,但也顾不上多想,继续向广播室跑去。远远地看到在广播室门口校长已经被十几个学生团团围住,校长看来急于脱身,但被十几个人硬推回到广播室里。父亲这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一个人不能参加会议,父亲就进门上前扒开人群,说校长我们为什么不能参加会议?校长当时眼一瞪说我现在要赶着去主持会议,你们先上里面等着,我顾不上跟你们解释。大家顿时不依说我们怎么不能去啊?校长看来急了,说这是革命的会议,你们是反革命,还想参加吗?去干什么啊?大家顿时面面相觑,一时屋里一片哑然。校长就急忙向门口奔去,不料我父亲抢先一步将一个长板凳横在门口,往上面一坐正好堵住了出口,然后抬头看着校长。
  
  校长愣了下,说你起来,我要出去。我父亲不做声,校长说我要出去啊。父亲说你刚才说什么?校长说你们是反革命。你们不能参加这个会议。父亲说我们怎么是反革命?你说清楚。校长就不言语,瞪着我父亲,我父亲也就不言语,也瞪着校长。只不过当时的情形是校长站着,我父亲坐着。旁边的人此时更无人敢言语。
  
  隔了一会,校长说你起不起来?我父亲说不起来。校长的脸色就开始成为猪肝,突然大声说你给我起来!我父亲就嚯的起身,一抬脚咣的一声把长板凳踢到了门外,然后右手食指指着校长鼻子尖说我站起来你怎么着?!你说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反革命?!
  
  校长顿时没了脾气,说何必这样啊,不是我说的,都是有人检举的。说你们有反动语言。
  
  父亲把学生证递到校长眼皮底下,说我有什么反动语言?
  
  校长说我想想啊,好象有人说你说过有些地方闹的天翻地覆了。
  
  父亲想起他上这儿来的时候遇到拐子时,他的慌张神色,父亲就骂了一声这个狗东西。然后父亲走出了广播室,留下校长在那儿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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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5 14:5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城城,该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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