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姐排挡
话说八姐的排挡那真叫一个旺。那些吃客,吸溜着面条咂摸着米饭肥肠。大热天还有人赤膊,兼用草帽扇风。常常有一两个黄段子,引得满 排挡的人笑翻了。笑完,他们端起碗,把汤一口气喝光。那些汤里,总有从别的食客大笑时嘴里或鼻孔里飞过来的碎饭粒或唾沫星子。他们 哪管呢,也确实不用管。这鸟不拉屎的大工厂,看着是大,实际上饭堂就只备了点狗食。就八姐掌个勺,那味道不是盖的。再说了,一出门 就是荒地和乱坟岗,想找个吃饭的地方,你走呗,走个几公里,不累扁你不叫事儿不是。或许你说骑车呗,这年头谁没个摩托电动的,再不 济自行车也行哇。有力气蹬车还不如直接吃饱了将自己面条或腊肠一样摊上床。再说了,除了八姐,谁愿意赊着帐呢。久而久之,厂里的工 人便实现了共产主义。毛巾经常错着用了,不客气地说,内裤都常有穿错的时候。总有那么个人感觉穿错衣服别扭了,但咋说呢,总不能从 别人身上扒下来穿回自己身上。日子久了,病也共产主义了。那么生活着,郁闷总是有的,这不那一回,胖四把二苟子的裤子穿了,还撑开 了个大窟窿。二苟子也没仔细检查,穿着就上工去了。吃饭时让人看见破洞的屁股,一通笑。“笑你个娘,二爷我故意露出来凉快凉快,要 你孙子管啊!”“你这是光棍打怕了,着急露给哪个婆娘看吧?”一边的人大声来了一嗓子。“是啊,我给八姐看,以后来八姐这吃饭,你 管我叫八爷。”二苟想借着八姐的坡下驴了。八姐从飘满辣椒味的油烟里转过头来,用手掌擦了一把胖脸上的汗,将手掌拿围裙抹了抹。举 了个锅铲,冷不丁在二苟的衣服后背上印了个锅铲印子:“二苟子滚你娘的蛋!我老公跟我没离婚,擦干你满嘴包的哈喇子。”然后八姐又 用她的两只跛脚颠回她的锅炉边,用锅铲用力地铲着炒锅里的焦油末子和菜碎,仿佛要把炒锅铲碎似的。大有把二苟子搁锅里翻炒一下才解 气的势头。一边铲一边骂:“贼娘生的,又哪个树荫凉快去了,没见我忙不过来了呢嘛!”正说着,她最里的老公回来了,讨好着,把送外 卖到厂子里拿回的几张小钱塞八姐围裙的袋子里。顺便把一口西瓜喂到八姐最里,把八姐要骂他的话堵回去了。二苟望着他们的小温馨,再 也笑不出来了。他不是真的想要娶八姐,但他想起了家里只有八十多岁的老父亲,和一个四十多岁了,跛足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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