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局外人,鲁迅并不了解该文背后,蒋介石所隐藏的抗日策略
在蒋看来,实现“对倭谅解,使其对俄”,首先必须“对倭说明以华制华之谬见,与以夷制夷之诬妄,以及以华制夷之得计。”⑤意即,必须让日本当局明白:1、支持中国地方军阀,颠覆南京中央政府,“以华制华”,是一种无利可图的“谬见”;2、中国政府无意引入欧美势力,用“以夷制夷”策略牵制日本;3、中日携手,“以华制夷”,共同对付苏联,才是两国真正的共同利益。 《敌乎?友乎?》这篇文章,正是按上述思路而作。 为“对倭说明以华制华之谬见”,文章以三千余字细致论述了日本灭亡不了中国的理由,断定日本“如欲以海军力量封锁中国海岸,将成为全世界公敌”,“如欲造成第二第三‘满洲国’,决非日本财力及军力所许可”,“如对中国正式出兵,仍不能达到彻底消灭中国的目的。” 为“对倭说明以夷制夷之诬妄”,文章“坦承”:中国此前借助国联及欧美势力制约日本,是政策失当。“当时中国自政府以至人民,总以为国联盟约具在,日本为联盟之一,如其悍然不顾,联盟必能依照约章,实施经济的制裁,同时又以为英美或其它国家,如友谊的斡旋无效,亦必能为保障盟约尊严,或保障世界和平,起而作有力之干涉。……其后英美诸国之干涉固然不见事实,而国联除几次决议以外无表示,除所谓道义同情以外,亦更无力量,当时这种判断的错误,三年后的今日,也已证明。” 为“对倭说明以华制夷之得计”,文章写得非常露骨:“现在日本如欲东向美国启衅,中国即在其背面,如欲北向苏俄开战,中国即在其侧面,所以日本如欲对美对俄备战,如不消弭侧背面的顾虑,岂但没有制胜的把握,直无开战的可能。消弭侧背方面顾虑的方法,本来也有两途,一种是以力量绝对控制住这个邻国,使无能为患;一种是与这个处在侧背方面的邻国结成协调关系。现在日本人既不能从协调方面与中国提携,则日本人的打算,显然是采取以强力控制中国的办法。然日本能否绝对达到控制中国的目的呢?而且以我们所见,中日两国既已交恶到这般田地,只控制中国也还不是办法,而必须在对美或对俄开战以前彻底灭亡了中国,若日本不能如孙中山先生所说,十天以内灭亡了中国,则日本地位甚为危险……美或俄必不能坐待日本之从容对付中国,而将迫日本以速战。” 此文发表后,在蒋的授意下,不但在国内主流媒体刊出,在日本也传播甚广。日本当局也收到中方暗示,知晓此文乃蒋介石所作。作为呼应,蒋还在接受日本《朝日新闻》采访时,明确表示:“中日两国不仅从东亚大局上看来,有提携之必要,即为世界大局想,亦非提携不可。……中国不但无排日之行动与思想,亦无排日必要之理由。”⑥同时,对媒体刊登排日文章、民间抵制日货运动等,也作出了限制。但在日记中,蒋却始终坚持认为,“倭寇欲望无厌,侮辱如昔,何得望其变更夷华侵凌之方针,惟望其缓和时间足矣。”“倭寇方针决不能变更,吾人惟在争得时间,望其略为缓和可。”⑦ 不过,蒋此番“对倭谅解,使其对俄”策略,并未能够产生明显效果。其主因在于,此一时期的日本,军部为自身势力扩张,已不容内阁对华“亲善”;内阁既无力制约军部,且受国内狂热民意影响,除不断追认军部对华侵略行为的“合法性”之外,已无别事。次因则在于,中国地方军阀,为自身利益,与日军勾结,不惜挖中央政府之墙角。如1935年1月,西南军阀领袖胡汉民,公开告诫日方:“南京对日仅是假意亲善”。胡的这一告诫,在上海的日本报纸发表后,引起中外大哗,南京中央政治会议要求胡公开更正其言论,却遭拒绝。⑧ 1929年,蒋介石(左一),胡汉民(左三)在南京合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