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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饼干》评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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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诗夊哥 于 2015-5-9 20:47 编辑
小说《饼干》评析 文/苏力 评析/诗文哥 前言 在今天俄罗斯为纪念二战胜利70年举行大阅兵之际!我重拾苏力的小说《饼干》(原城市达人小说整体水平最高的某社第四届小小说比赛于2012年12月26落幕,《饼干》获三甲第一名。 1944年7月,衡阳。 日军炮火扯天扯地地倾泻了半个时辰,五桂岭早就成了一片焦土。 三生开始时候还有一阵阵的耳鸣,后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人呢?人都去哪了?三生爬起来,想找个弟兄确定自己是不是聋了。营长黄瘸子忽地迎面扑了过来,三生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土块疾雨一样落下,烟雾迷漫,眼睛好半天都睁不开。 “呸、呸”三生往外吐着沙子和土,嘴唇干得冒烟,舌头又麻又僵,卧在嘴里象根草绳。 黄营长趴在三生身上,三生一点也没觉得重,三生看见黄营长张着嘴,吼了一句什么,三生喊:“我听不见!我听不见!”,他看见黄营长嘴角涌出血沫,神情很怪,眼睛越睁越大,知道不好,伸手揪住黄营长的肩膀,一晃,黄营长的身子翻过去,才发现下身没了。 三生哇哇地哭,三生觉得天都塌了。谁死也不应该叫黄营长死,黄营长死了,谁领着大伙打鬼子? 三生也听不见自己哭,可是弟兄们听见了,几个土人小心地挪过来,,慢腾腾的,象从坟里爬出来的鬼,大个子冲三生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三生不哭了,大个子却流了泪,在脸上冲了两道泥沟,看上去有些诡异。 日本人的炮击停止了,这是进攻的信号,弟兄们从壕沟洞里搬出一箱箱的手榴弹,把身前摆得密密麻麻。三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手榴弹,黄营长说是方军长跟委员长要的,委员长为了守衡阳,下了血本....... 三生没看到鬼子,但脸贴在地上,觉出了震动,震动越来越强的时候,看到大个子一挥手,三生扔出了手榴弹,第一个手榴弹扔得近了,炸起的土块打得三生额角生疼,一个日本人的钢盔落到几米远的地方,同时还有半截断手,“好!”三生听见老陈喊了一声,三生挖了一下耳朵,摇摇头,再试,果然能听见了。不由地精神大振。日本人的嘶喊声就在附近,三生露了下头,看到烟雾当中三个日本人光着上身冲上来,被老陈用狙击步枪一一撂倒...... 九点多的时候,阵地静了下来。太阳灰蒙蒙的,热浪跟着尸臭味和烟火气四处弥漫。三生满脸是汗,全身上下湿漉漉粘呼呼的,背后奇痒无比,在土堆上狠狠蹭了几下,才舒服了一点。后面的小草棚里有一口棺材,几个人小心地把黄营长上身和断腿放在棺材里,用绷带扎好,三生看黄营长嘴还张着,试着给他合上,合上了,却又张开了,三生记得黄营长临死前跟自己说了什么,他倒底说了啥呢? 碗已经炸碎了,找了个坛子放进米和水,洒一把盐,放到火堆上烧,几个人坐在壕沟深处边凉快边等,等了一会儿,就都东倒西歪撑不住了,要困过去。老陈说“吃饭!吃饭!”,把手伸进坛子里抓了一把米,开始往嘴里塞,同时踢了三生一脚,三生慢慢爬起来,也抓了一把。米还生着,放到嘴里硬硬的,咯得舌头疼。使劲嚼半天,才能勉强咽下去。大个子手上有血,抓一把之后,那米汤就变成了土红色......一会儿,有人送水过来,三生用手接着喝,喝了九捧,才觉得好点儿,再抓一把米,嘴里慢慢地嚼,嚼着嚼着,就歪到子弹箱上睡着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太阳还老高。 三生不愿意睁眼,但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象蚊子哼哼,却不是蚊子。烟熏火呛的哪来的蚊子呢?他慢慢地翻了个身,四处寻摸一阵,没找到声音的来源。正想再睡会儿,那声音却大了些,凝神听了一会儿,三生明白了,是从阵地对面传过来的,是日本人在唱歌。 三生抽了老陈的狙击步枪,往前爬了二十多米,然后把枪口从战壕的枪眼里无声地伸出去。一只眼睛从瞄准镜里往那边看,除了沙石、尸体、燃烧的破木头和几棵打光叶子的树,什么也没有。 那声音在持续,缓慢地,悠远地,深沉地,又有一点古怪。 三生一点一点,慢慢找到了声源。 一个日本人,光着脑袋,半躺在战壕的阴影中,目光正看着这边,他的大半个身子,都在狙击步枪的射击范围内,但他却毫不在意,悠闲地唱着他的歌。 阵地上静悄悄的,三生有些迷惑,脑子仿佛中了蛊,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从来没如此清晰地看到活的日本鬼子,看到对方如此放松,象在家里一样,象在放羊的山坡上一样。 娘的找死!三生的手指勾住了狙击步枪的扳机。 对方忽然指了指自己的眉心,三生一愣,再看,果然,那个日本人往这边看着,指指自己,又指指自己的眉心。 他看到枪口了!他想吃枪子儿!三生想,老子成全你! 然而三生最终也没有扣动扳机,他知道,只要他一扣扳机,双方又是一场厮杀,而弟兄们,还没有歇过乏,大伙儿太累了! 三生放下枪,往下缩了缩身子,翻过身来,闭上眼,那歌还在唱着,原来鬼子也会唱歌?咦呀哇拉的,这是什么屁歌! 歌声停了,忽然听到啪的一声响。三生睁眼一看,什么也没有,觉得有些邪门,找了找,才看到脚下不远一个黄色的小纸包,打开纸包,是方方正正一块饼干。 三生从瞄准镜里看过去,日本人手里也拿了饼干,往这边举了举,然后填到了嘴里...... 三生甩手就要扔,想了想,却没有,慢慢塞进了贴身的小褂。 六点钟,太阳落山,来了一个新营长,大个子喊:咱们开打吧!对面鬼子喊:要西!三生把整整一捆手雷都扔进了前面的那个战壕。 这一夜,换了五个营长,死了五个,最后一个营长是老陈,老陈临死时跟三生说:黄营长是咱们老大,想法子埋了,让他入土为安。可是话音刚落,炮弹就把黄营长的棺材炸烂了,黄营长也被炸飞了。三生捡了黄营长几块碎肉,放到那个煮米的坛子里,然后过了一会儿,那个坛子也炸没了。 8月,衡阳失守,衡阳城里尸堆如山,强烈的尸臭让人喘不过气来,饥饿的日军搜遍全城寻找食物,却只在一家酱坊里找到一点儿酱和酱油,几名日军在一堵矮墙下面发现一个伤兵,伤兵的伤口已经腐烂,爬满滚滚蠕动的蛆虫,伤兵的手却平伸着,手心里,是方方正正的一块饼干 一个日本兵去拿饼干的时候,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1944年7月,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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