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明子 于 2015-6-18 11:47 编辑
0明子 《梦忆》
——“美好的白昼,如此清凉,宁静,明媚/
那是天空与大地的婚礼/今宵的滴露,
为你的沉沦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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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城市的熙熙攘攘被这落地窗和布窗帘隔开,外面,白日已尽,夜来了。 床与mv能让人在这寂静中静静地怀念和想起很多事情。缠绵隐约的音乐在房间流动穿行,直接爱抚着我的身体,我在一种意念中追寻,追寻近似于橄榄枝的香味,蜜的味道,丝绸的黑色诱人的味道。 温柔舔动。在纯粹醉着生,梦着死的歌声里,用一颗凡心触摸纤细和奢靡的暖香。 总是有一种热烈滚烫的柔情绽放在沉痛的夜里,滞留不散,溃不成军。 总是在这血色开阔的淤泥地,闭上眼睛,依然还在另一侧黄色绿色的梦里,肌肤是细美而轻适的。 某些时候,你的声音自大海的方向传来,玫瑰被宠爱得无以为继,我注意地听着你,因为我看不见。 是的,我相信夜不知道,夜发现夜是不知道。 (二)
两个人的房子,一片大海。做爱和亲吻。
他在早晨微明的光照中为她唱歌,在她的耳畔,每一个音律,每一个节奏,每一个字句,仿佛轻轻呼吸。
他得学会。他说,这支歌里深挚情感与哀伤的意味正是他的心声。
她感知他的深切,柔软饱满的声线。她收紧自己,把自己卷成一团,睡在他的温暖之中,歌声如诉......
他给她读散文,他说散文怡情,读的多是些感性柔和的内容。
他的声音,明朗自然,轻缓而协调。
他有一个习惯,出门一定得牵她的手,自驾车上他得空就把大手放她腿上。他的手即使是隆冬都是温润的。酷似暖炉。
客厅的音乐低回飘散,柔情蜜意。他们热切起舞,轻轻柔柔,如醉如痴,一步一步,悠悠缓缓。他是她最和谐的音符。
往往是在周末,他们到一家固定的宽敞大楼的顶层咖啡厅吃晚饭,玻璃窗通透,他们就在那里眺望灯火中的城市,看城市的街景。
他喜欢她天性中的清香,像莲。她喜欢他周身松木的气味。这些,在他们初遇的五分钟内就注定了。
这真是宿命里就有的了。这个芬芳的男人,和她是前世就有的亏欠。
他的手,左手心的爱情线条从中间断开,刀切般。有一次我在网上查了,说此纹线表示婚姻不幸福。
我不想说婚姻,关于他的妻。是,一说就错。
没有,我没有忘记他,没有忘记这个长得像海神画里走出来般庄严华美的男人。
回忆他,不能停止这种思念,是清冷的思念,清冷到令自己衰竭,绵软无力,不能自持。
想他,想每晚每晚粘到他的怀里去,穿过他,再由他传递我,这样完美地盛放,光芒四射。
借着每一秒律动,每一颗泪珠,每一刻吞食,每一次抵达尖塔的祥和。这是一个秘密,一个隐蔽在花蕊的秘密。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丢掉,什么都不在乎。除了爱,刻骨铭心的爱。
事情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竟是让我如此胆怯的真爱,给予我力量,教会我清凉和安静。
谁说的,只要是活着就会是孤独。
(三)
那时,我甚至以为我会更早地离开他,没有。
我们相吻温暖了七年。这个男人把他一生最好的花季给了我,整整七年。
我问他:像我们这样悲凄忧伤是不是可以从此分离,不要再见。
他看着我,他说:假如有这一天,对于我们,这一生,都会是撕心裂肺的疼。
是森林公园。
长长的土路,绿色的草坡,到处生长着高大的稥樟树,梧桐树,柏树。树根骇人地直接暴露在潮湿的泥土上,石头狮子喷出哗哗的水声,翠绿妖娆的小草,在轻薄的雾气下,异常的浓烈,慌乱,和谐。树在颤抖,叶在摇晃。那些优美的枝条和藤蔓围绕起来的柔蜜,全部藏在这叶尖的喧嚣和喘息之中,坚韧和脆弱,森林铺天盖地的缠绵。我们同时看到了这一片天国的帷幔。
你看。他说,这和我们多么相像,这样难解难分。
是的,多么好,这儿的一切多么完美。我对他说,这是我一直期待着的,你是我唯一的男人,今生今世,荒凉或者无告,我都是你的。你走或者你留。我都是你的女人。
他说,为什么我们这么悲苦?为什么?明,为什么我们认识这么晚?我拿什么给你?我拿什么承诺给你?明。
他的手绕着我,他看着我,他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忧伤和温柔。
他说话的中间,手从我的腰际渐次抚摩,嘴巴直击我的双唇。我慢慢合上眼睛,我觉得那是我最快乐的新鲜和喜悦。
就这样吧,就随了这天地大爱,把我卷走吧,在这幽秘的松林间跌下去,撞击,疼爱和眩晕。
他抚摩着我,我在想,我不想闯出祸来。但无论世界如何,婚纸如何,我们相爱,深深相爱,除了爱,这甜柔的爱。
人说恋爱中的男女晕了头,我们就这样晕了,被自己电晕了。我们俩也常常讨论分与和,一年之中,楠加起来陪我的时间,也就只有那么半年。我们不是无拘无束地欢乐,不是掩饰不是矫情,实情是一致,由内而外的一致。连行步,连慢声慢调,连经历,连软弱和坚定都是一致的,这就像一个磁场,两个人紧紧相连,特别的默契。
在他面前,我是没有哭过的,我是幸福的。他走了,他不在了的时候,在城市的霓虹亮起来的夜里,我哭了。
也许,他的存在只是一种慰藉,我的泪也仿佛只会掉在沙漠里。
(四) 在一切都寂静时,我走进城市的灯火中,走过格子木门的咖啡屋,健身馆,挂着白色窗帘的酒吧间,走过马可波罗式玻璃门。 我走在夜色中,思绪在神游,我知道我不会再遇到一个穿深蓝色衬衣,卡其布裤子的儒雅男子,在馥郁温暖的香樟树味道中,很多面色温和的男人穿城而过,但都不是他。
我想起四月雨后的苏州枫桥,桨声水声,河畔摇橹歌唱的村姑,把一首热烈的欢歌,唱到她的憧憬里,一片柳叶悄悄飘过她的胸前,旋到水里。
先生翩翩举止陪我身旁,沿着单孔桥走向数百年的古屋,一进一进的弄堂,红格子的雕花窗棂。我的一头秀发漂亮地散下来,低头抬脚跨过门坎。。。古堡的石头台阶带着古代人的单纯和刚健,一级一级泛着青光,当时的阳光分外清明,照得满园子柳叶悱恻娇羞。楠还在红木栏杆旁的工艺坊为我买了一只雕花隽秀典雅的本木手环,我唱歌般地叫:老公,老公,好看,好看。
先生是多么温暖!
我们是多么温暖!
(五)
一切都在那儿,像电影中划过的插曲。 我的先生。楠。 时间可以在那儿停留。 那是真的生命里的诗。 灯光在他头顶的发梢上,地铁匆匆而过,他从背后紧紧拥抱住我。下巴贴在我白色衬衣的肩膀上,轻轻移动。我闭上双目,仿佛热恋中少女,清澈,熠熠生辉。 一切都在那儿,像电影中划过的插曲。 “我真想为你穿上婚纱,走上红毯。”那时你说。 “你就是我最好的作品,我的兔兔。”那时你说。 “今生今世不能相忘,不能相忘。”走时你反复说。 假如今天这一刻,我们俩仍然在一起。亲爱的我的先生,假如,生命终止呼吸前一 刻,在我床前,果真是你为我吟诵美文。 在我们天各一方双双老去的时候,我的先生亲爱的,你还把我揣在心底吗。 我想会的。我从未有仰头询问过我们的长久。我信宿命。 我觉得,我们一起拥有过那么丰厚的日子,一起深切体会过生命中的烈焰,真的很好,真的很好。那是真的生命里的诗。 上帝把你赠与了我七年,完完整整的七年,亲爱的我的先生。轻轻向你挥挥手,不相见,亦——不——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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