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湖,给人最多的是迷恋与遐想。就像我们曾经说的,只要站在西湖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呆呆地望着水面,也会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全家第三次来杭州过春节。既没有第一次那种暖冬斜阳中的日丽风和,也没有第二次那样五十年不遇的南方大雪。此刻正值小年夜,冷雨中的西湖,寒风飕飕,一片迷茫。
我们依旧从解放路终端的湖滨起步,沿着湖畔,朝着雷峰塔的方向,转辗向南,背风而去,一路品味着西湖久违的幽静。即便是游人手中撑起的雨伞,此刻也与西湖融为一体。
滨湖一隅,成了避风的小湾。湖面泛泛波涛,却到这里打上了休止符。稀疏的雨丝,落在平静的水面上,形成一个个小巧的细圈后,悄然逝去。这让我想起儿时的谜语:“千条线,万条线,落到水里都不见”。孩童的心智虽然弱于成人,却通过这种谜语,认识到很多自然现象,也可谓巧妙。
眼前的小湖湾里,曾经在炎热的夏季,千支万盏笑迎游客的婷婷莲叶、朵朵荷花,如今只剩得几片残荷枯蓬,倒伏于水中。枯荷,伴随着西湖边不多的游人,却也显得安寂宁静,在镜一般的水面上,映照着自己淡雅的身影。这让我感慨,也有着怜惜。转而又为自己的多情暗自好笑:岂不知在湖水的下面,莲藕正在孕育着生机,只是等待着春天的到来,届时它们依旧会满湖春色、花叶招展!
阴沉沉的天空中,北风越来越紧,雨也越来越密。冷雨中的西湖,泛着灰白色的波浪。岸边的浪花被逐波激起,甚至听见哗哗的响声。湖中,独立寒风的集贤亭,还是那样矗立在湖水中,任凭风雨的揉搓。我不禁想到,这亭子如果叫“风雨亭”,似乎更合适呢。此亭曾于前年夏季被突来的雷电击倒,在暴风雨中轰然坍塌,直到去年春后才重见天日!这么想着,便禁不住跑到亭间,放下雨伞,抚摸栏杆,眺望湖水,感受风雨。
朝南去,涌金楼是必经之地。这座宋代名楼,曾经是翰林学士领受庆宴之地。楼前湖边,至今保留着游船拴缆的石桩。在西湖侧畔名馆会所比比皆是的近年,涌金楼也在所难免。而今却在反腐的大气候下,又改为平民茶楼。只是时近年夜,生意惨淡,客人寥寥。
不经意间,忽见几处桃花跳入眼帘,惊喜之余陡生疑惑,三月的桃花,如何会在腊月末绽放?及至近前,方才恍然,原来都是西湖管理人员的杰作——把假花扎做真花,你别说,还真有点意思,远远看去,足以以假乱真呢!
多年以来,每每来杭州,都会到西湖边走一遭。西湖十景,可以说背得滚瓜烂熟。排在西湖十景之五的“柳浪闻莺”,是今日的首遇。柳浪闻莺的亭内,地面浮雕是一对呈祥的龙凤,在中国传统的文化里,这无疑是辞旧迎新的好头彩;而亭外,湖岸高大的垂柳,在风雨中舞动着柳丝,虽说没有吐绿,但每根柳丝都孕育着芽胞,鼓鼓突突,只待立春时节。忍不住拍下随风起舞的柳枝,即便没有绿意,也是一道风景。
暗香涌动,冒雨寻梅。终于看见一处怒放的蜡梅,黄灿灿,静幽幽,盛开在庭院边假山旁。蜡质的花瓣,像朵朵金钟;满鼻的清气,似阵阵香风。不由地想起家乡的蜡梅,此时也定是逆风绽放,在寒冬腊月里独领风骚。只是雨打蜡梅,容易香消气殒,让人心生不忍,但又无法改变,只能由着自然界适者生存的法则,随它去。
不觉地,早已离开滨湖数公里。西湖到了这里,显得狭窄些,成为微微的一湾。湾内石桥九曲,衔水而立,游人过桥,很方便就能触摸湖水。只是冬季水冷,无法尽兴,便作小憩于桥上,顺便拍上几张心仪的湖景照,日后也可从中每每回味西湖。
顺湖而行,很快便接近雷峰塔。虽然雨雾蒙蒙,不远处的雷峰塔,却也依稀可见。只是那金灿灿的塔顶,显得有些灰暗,不似十景之七的“雷峰夕照”中,于夕阳下那般金碧辉煌。始建于五代时期的雷峰古塔,甚为世人喜爱,但在法海和尚的手中,却成为家喻户晓的法器,将白娘子镇于塔下,并加封“若要雷峰塔倒,除非西湖水干”的咒语。可这咒语,并未灵验,在民国年间,雷峰塔倒塌时,西湖水却未干,事实破了法海的咒语,让白娘子“走进”千家万户,成为大众喜爱的传奇对象。
雨,越下越大,似乎下个没完。原本打算顺时钟绕游西湖一周,此刻也不得不放弃。回首瞭望,烟雨中若隐若现的吴王阁,给了我们提示,可以去河坊古街走走看看,于是便回道吴山广场。将西湖游计划临时改成了逛街,也不失为另一种惬意,毕竟这里是杭州游客必去的地方。
西湖,原本就给人以浪漫的感受;冷雨中的西湖,更加重了此番浪漫的内涵。风雨飘摇中的西湖,虽然失去了晴日里明媚的湖光山色,却能让人领略另一种韵味与情调。就像吃惯了精米细面,偶尔换一种杂粮野菜,也会趣味大增,口留余香。所以,那冷雨西湖的印象,至今还深深刻在心中,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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