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1-28 16:00 编辑
我的故乡在湖南的一个小山村里。记忆中,父亲的老屋建在山腰上,山上树木葱郁,山下小河潺潺。二十年后,当我听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句诗时,总是禁不住地想起故乡。如此做作离谱的诗句,要是改成“面朝小河,春暖花开”该是怎样的生动形象啊!春日里,站在屋外的晒谷坪上望去,小河的对岸开满了大片大片繁华的油菜花,黄灿灿地清新明亮着我的眼睛!
小河是儿时的乐园,清浅澄澈的河水里,有成群的小鱼结队游来游去。河岸的土堤下还有小小的虾米,用竹箕细细淘个个把小时,能回家做上一盘菜。河底的细沙,软软的、柔柔的,任我的光脚丫踩来踩去。河中央的浅滩上,布满了拇指大的小沆,挖开来,里面藏着小指头大的蚌宝宝。在一些水流喘急的河段,散落的石头下,还能翻出拳头大的螃蟹出来,只是这种螃蟹尽是壳,肉不多,没几个大人去捉,只我们这些小孩子捉出来玩儿。因为小河水浅,深处才过当时我们的腰,浅处刚没脚背,而且两旁都有农田人家,所以大人们都挺放心让我们去玩!
在我的记忆里,所谓童趣,便是双手挥打在河面上时,太阳下那颗颗飞扬的晶莹五彩水珠。不思量、自难忘!
屋后的山上,植被丰富、灌木丛生。我最记得的是,山上种着许多的茶子树,春天茶子开花,我们就拿着吸管,一朵一朵地吸食花上的蜜。等到茶花谢了,又会出产一种叫猫耳朵和茶皮箩的东西。猫耳朵象嫩树叶,但是清甜可口。茶皮箩就是聚集在一起的环抱形的猫耳朵。找这种东西要眼尖手快,要不就会被别的小朋友捷足先登。吃这种东西也有一个坏处,就是吃多了,嘴巴角就会起泡烂掉,听大人们讲是因为山上虫蚊蛇蝎的毒气重。但也不碍事,回家拿片薄荷叶子包嘴角上,过一天就好了。
山上还有红红的剌叶泡和牛奶子,成熟的红剌叶泡软软的甜甜的,但是就算成熟了的牛奶子却很酸。我比较偏爱吃前者!
在灌木丛里,有许多能入药的植物,因为与吃无关,所以名称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有一种叫金银花的藤,开黄、白两色花。采此种花晒干泡水喝是不错的去火降暑饮品。乡亲们或是采来自用,或是卖给药店!
小时候的我胖嘟嘟的,因为夏天暑气重,头上长满了疖子。乡下卫生条件差,疖子又痒又痛,抓破了还烂脓。只得剃个大光头,每天奶奶用丝瓜叶捣成汁糊我脑袋瓜上,矮墩墩的我活像一只肥肥的大绿头苍蝇!
农村的小孩都是放养型,今天你挠他个满脸花,明天他推你个狗吃屎,后天你们一致对外,统一作战,结果双双被打趴下,那是常有的事。谁也不会因为打过一架,就老死不相往来,大人们更不会因为小孩间的事心存隔阂。而且我们小孩间也是有潜规则,谁一打架吃亏就告父母,那就如地下党内的浦志高,是会被大伙鄙夷嫌弃的!
那时候小孩都贱养,到吃饭的点了,家里女人站家门口,放声吆喝两嗓子,回来就回来了,不回来拉倒。饿了自然就回来了,再说,乡里乡亲的,隔谁家玩儿都能给小孩饭吃,绝对饿不着!
我记得我最常蹭二狗子家饭吃,她奶奶那炒菜的手艺在全村是屈指一数的,而且她还总让我比二狗吃的菜多。二狗子脸很脏、手也很脏,整天拖两大鼻涕泡,让我对他很瞧不起。我们平均每天要打上个二三架,但是只一会不见,他又会远远地巴巴跑我家来,从衣服里掏出几粒山果或几颗快化的糖,贿赂我跟他玩儿。后来,我头上糊满了绿叶汁,他就不常来了,听说邻村新来了个小丫头,绑两小辫子,又漂亮又温柔,二狗子跑那献殷勤去了!
如今有十多年没回家乡了,老一辈的爷爷奶奶大都做了古,二狗子也有了小二狗子,当然他们现在已经改名叫什么德华什么国荣了!我那长满疖子的头竟然没有因此变成癞子头真是万幸!
奶奶还在,却因病半身不遂。想着她小时候对我的好,她却半点也没讨得我的力气。唉!眼角有些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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