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冬雨的生日是在七月里。她原先不懂自己为什么叫“冬雨”?等到第一次被男人搞大了肚子才明白了,她爸和她妈行欢弄爱造她的时候,就是冬季的一个雨天。也可以说,她命所来处,好比冬天的一颗雨滴。
冬雨站在一面穿衣镜前,看着自己。现在是十一月,窗外冬雨淅沥。身材壮硕。肩膀宽阔。头颅巨大。皮肤粗糙。冬雨伸手摸摸脸。不白也就罢了,脸上一年四季生这许多惊心动魄的痘痘。又撸一撸头发。头发没哪里不好,但洗过才两天就变得很油腻。冬雨的头发不适合任何一款时髦发型,所以她一直是马尾辫。但还是出油。油到脑门,鼻头,整张脸。冬雨的手抚在颧骨处。曾有个下属在某个氛围契合的时间节点和她开玩笑,说她长得像国家领导人朱镕基。大家齐声附和这意味不明的马屁。冬雨自然也是笑,但笑里藏着折叠好的小刀三枚。哪有夸年轻的女领导长得像朱镕基的?一定是说她颧骨高了。下属已经在合适的时间节点“被”离职了。冬雨自己也离职了。
“你终于做了一件自己想干的事儿了……”冬雨对着自己说。镜子模糊起来,一滴雨从她高高的颧骨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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