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守岁可能是最能体现民族大一统的民俗了吧。尽管方式可能有出入,但这名称和年三十晚上这时间点,应该都是一样的。 从小时开始,守岁就像刻在骨子里一样,年年刻板地进行着。不过那时的守岁是欢欣雀的,因为有平时没有的美味年夜饭,有虽不多但能放出各种花样的鞭炮,有父母难得的对顽皮的宽容,有小伙伴走街串巷各种探险。守岁,大人忙的团团转,而孩子承担了更多的快乐! 现在也是大人了,才理解当初父母的不易。 守岁的准备工作从三十早晨便开始了。我把祖谱挂上(如果有上一年逝去的宗亲就一并添上),再把供桌摆正,母亲做了各式花样小供品摆了满桌,再上了烛台香炉,从祖辈流传下来的一个简单供台就好了。中午贴了对联放几挂鞭,香案上燃了腊烛,恭恭敬敬上三炷香,然后吃午饭。
到了晚上正式开始守岁,母亲和了面媳妇剁了馅边包饺子边看春晚。10点,母亲下地在锅里煮上mu子(那个字不会打,就是芋头最根部那块,好大个头的),再准备夜饭菜。鱼和火菜是必备的,鱼当然是年年有余,火菜说白了就是鸡腿拌菜心,老辈说代表红红火火,也不知这意思是怎么对接上的。 十一点多,一家子里所有男丁就陆续过来了。小孩子当然先蹦跳着要鞭炮放,大人开始“发纸”。父亲已逝,由家里老大燃了腊,上了香,再点上纸。供桌前烧几道,那是给老祖宗的。再到院子西边烧几道,那是给老天爷的。用下饺子的水“浇点”一下,供的饽饽必须在火上烤一烤,开始磕头。年长的先,依次轮。与平时不同,年夜磕的头是四个,小孩子有时忘了磕三个就起来,再摁倒重磕。 一切完毕,上炕吃年夜饭。
其实现在过年,肚里个个油水足足,吃年夜饭只是个形式。有时哥仨和老母亲喝杯酒,其它人吃几个饭子几口菜,再有肚的吃了mu子,也就饱了。主要是围坐一起聊聊天,有时嘻嘻哈哈,有时温声细语,一屋子温馨。 吃罢饭,十二点也过了。哥哥子侄们陆续回去,母亲不忘给各家里还在守岁的女人们捎去一袋袋mu子。我们把饭食收拾完毕,再陪母亲炕上吃会瓜子,也就各自睡了。
随着农村年轻人大多出外务工,以及各种通信工具的广泛使用。现在的年味真像大多人口里说的,淡了。尤其身在外地,过年各亲戚间来回奔波就像拉练。但在我家,因为母亲有意无意的坚持,守岁竟像一种朝拜,说是守旧也好,迷信也罢,一年一度的一直固执地坚守到现在。 我常想,也许正因为这种小家子里的神圣形式,大家不管平时多忙多累,都会有意无意的把“家”这个概念深种在心底。一些可能的磕拌和口角,都在理解的笑声里烟消云散。这个不大不小的家族才能愈老弥坚,成为村里最和睦、最引他人侧目的榜样。 感谢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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