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6-2-23 21:34 编辑
一 “救救他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你不再把他当丈夫，可他毕竟是妞妞的父亲啊……” “你怎么好意思来跟我说这个？你是谁？我又是谁？有本事你自己去救！你那么有本事把我的丈夫抢走了，怎么他又为另外的女人狗急跳墙捅死了人了……” “美芳姐，孙衍是你的丈夫不假，可是，他也是我的爱人哪，我们是……” “你们是真心相爱！到今天还这么不要脸！那你去救他！他和你真心相爱，怎么倒把别个女孩捅死了？公安局查得很清楚了，他为嘛捅死人家？因为女孩又和别的男人好了……嘁，你拉倒吧！” 戚美芳急了。她的喉咙逼成一条细线般地尖起来，她的两条眉毛今生今世也不想解开似地拧在一起。 吴缘受着美芳的抢白，表情冻在那里。
二 孙衍的法定妻子是戚美芳。他们闹了几年婚也没离成。孙衍一直对吴缘说，“快了，一定要离掉的，缘，我会给你应得的名分。”——他看起来，一直都那么爱他，对她满怀歉疚。几年了。吴缘甚至觉得，他不离婚也并不重要的。离不离，娶不娶都是一种形式。戚美芳是孙衍的妻子又怎么样呢？她吴缘才是孙衍的爱人。时光验证了他们的爱情。 教授孙衍用三角刀捅死一个八六年的女学生的消息，就像那被杀女孩胸口的鲜血一样，在人群中快速洇开。孙衍没有任何悬念地被捕。那个女孩早在三年前就给孙衍睡了。除了工资被戚美芳扣住之外，这几年来孙教授所有的课时费外快都输送到这位貌美如花的女学生那儿去了。初审的时候，戴着镣铐的孙衍，声音哽咽地说，“将近二十万呢……我一共才睡了她不到十次。”他声泪俱下，那种委屈简直是莫名的。既和金钱有关，又和男女情感有关。既和金钱无关，也和男女情感无关。 孙衍被逮进去好久，吴缘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想，难道自己是死人么？孙衍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是和她在一起生活的，剩下的会分给戚美芳和女儿妞妞。虽然戚美芳一直赖着不离婚，但孙教授喜爱关门弟子吴缘的爱情佳话，不是整个大学校园都传遍了么？起先有一部分人斥责吴缘当第三者。为了吴缘清白的名声，在婚没有离下来的情况下，孙衍就一直由着戚美芳拿着他的工资卡。五年内，学校集资建房，戚美芳又从孙衍这里斡旋走五十多万买了两套。她是这么说对他的，“这婚总归迟早要离的，我只不过等妞妞再大一点儿……这房子也是买给妞妞的，我不给她后路铺好，以后有了后娘，怎么得了……”总之，这几年来，吴缘顶住流言蜚语，每年与孙衍共度三百天，自力更生支撑两人世界的开销，从来都没得到过他一个钢镚儿。孙衍也有过那么几次主动给吴缘钱，但吴缘都不要。吴缘说，“你我之间，心在情在人在比什么都重要。你的钱应该多花在妞妞身上。”孙衍搂住吴缘的时候热泪盈眶。
三 吴缘去探监。 孙衍别过脸去不见。 吴缘求问一句，“为什么？” 孙衍说，“缘，别问我，我没有变心，我只是……这几年来，心里发空，需要年轻的肉体一时安慰……我给你钱你又不要，现在蚀本了……” 吴缘痛哭流涕。她觉得孙衍还是爱她。是他们的爱情害了孙衍。 孙衍茫然而犹疑地看着痛哭的吴缘。他不知道是自己的表达有错，还是吴缘的理解有错，还是他俩都有错，或者都没错，或者都有一点假戏真做？ 孙衍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不想死。他若不死，出来之后，就打算带着吴缘去避世隐居。 “缘，你要救我！我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存折，在……”孙衍对吴缘说。
“现在还要存折做什么？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死算了……”吴缘说。孙衍楞了一愣。吴缘的低情商第一次让他不快。以前，他把吴缘的这种品质称作至真至纯。
“缘，你去找戚美芳，让她卖一套房子，还有，我不和你客气，你有多少私房，这次都拿出来救我……走动关系，打点上下……” “有什么用呢？你都杀了人哪……”吴缘还是不开窍。 “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手里拿把刀吓唬吓唬她，是争执当中她自己撞上来的，是误杀……我们要上诉，上诉知道么？” 吴缘疑惑地看着孙衍，泪光莹莹。她明白了。孙衍不是误杀。他不过是要花钱买活路，他要她铺路打点。 “缘，我一直都爱你的，即使我和别的女人怎么样了，我其实都是因为你……你爱我吗？”孙衍说。 吴缘想了一会儿，回答说“我爱你，孙衍。我要救你！”
四 可是，孙衍的妻子不肯拿出一分钱来替他打点。 “美芳姐……俗话说，一夜夫妻……”吴缘再次上门找戚美芳。 “你把天说塌下来也没用。我不会卖了房子替他买活路的。你就转告孙衍吧，他被枪毙了，我一定带妞妞来收尸。” “美芳姐，你就这么恨他么？你可知道，情感是不可勉强的。就算这些年来，孙衍情感上亏欠了你，但他该尽的家庭责任都尽了啊……” “是吗？他若不尽，我早就去告他了。既然你知道，情感是不可勉强的，那你为何要勉强我去救我憎恨的人？他现在杀了人偿命，我不暗自快活就罢了，我还去救他？难不成我不卖房子去救他，我反倒是不仁不义没良心的了……真是笑话！” 吴缘被戚美芳清晰冷峻的逻辑思维击得体无完肤。 “还有，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不要怪我多嘴劝你一句，请不要举着所谓爱的大旗这般如此，如此这般，你游说我卖了房子去救杀人犯孙衍，这本身就是另一桩犯罪！你逼急了我，我会举报你们！”戚美芳的嗓子又一次尖利起来。
五 吴缘没有办法筹资去挽救孙衍。她想了很久，本来打算陪他一起死。后来还是决定为他送行。她最后一次探他。 “衍，你就好好地去吧……毕竟人是你杀的，不过我还是爱你，也相信你爱我。不要怕，要相信灵魂不灭，即使你在阴间，我在阳世，这并不影响我们相爱……”吴缘哭了。 “不，缘，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给你一个确定的名分，既然生不能做夫妻，那么，我们就一起去吧，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死，一起去死，一起去死……”说到最后，孙衍终于歇斯底里起来，他目眦尽裂要把吴缘扯过去撕碎吃了。狱警很快来了。 孙衍最后被执行了枪决。很多人斥责戚美芳不仗义，但她带着妞妞在流言蜚语中如常生活，我自岿然不动。吴缘在孙衍被枪决的那一天就消失不见。 孙衍周年是冬天。那夜，吴缘又敲响了戚美芳的门。她惘然地冲着戚美芳笑一笑，“美芳姐，不用害怕，我只是想来看一看你。”戚美芳定睛看了吴缘很久。放她进门。戚美芳整个人没有什么变化。但吴缘有了白发。吴缘说，“美芳姐，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吴缘问，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 戚美芳回答说，爱是一个笑话，不爱是一个冷笑话。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5-12-16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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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2 14: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