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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日常行走的小路时,突然惊喜的发现,呀,一树一树的槐花,开在山崖路边,清风阵阵,香气袭人,一串一串的,挂在枝头,晶莹剔透,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站立在路旁,仰望许久,一时兴起,遂去镇上买来饺子皮,猪肉,又到邻居家拨来香葱,顺几块鲜姜,打算做一顿槐花饺子。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咦,槐花可以吃么?
我肯定的点点头,握着菜篮,诱惑邻居:走,摘槐花去。
她兀自一路细细分辩:应该是羊雀花吧,据说羊雀花煎蛋,还有什么功效呢。
不是,是杨槐花。
我肯定的点点头,一边逗弄邻居家的小孩,一边在头前慢悠悠的行走。
黄色的?邻居问。一串一串的。
不,是白色的,但是是一串串的。
她有些糊涂了,我,依是有些糊涂了。
难道地域不同,我们对杨槐树冠以了不一样的名字?
心下暗暗思忖,不可能啊,却也引邻着她,向小路进发。
到了,我伸手指给她看,她笑弯了腰:呀,是槐花呀。是树花,不是刺花。
啊?还有刺花。我想了想,大概知道她所说的羊雀花是什么花了。
很快,满满的一篮子花就摘满了。
邻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花,真的可以吃么?
又笑说:你怎么什么都能弄来做成吃食呢。
真的,她们是不吃香椿的,我偏爱用香椿拌蚕豆。又喜欢把花椒树的叶子,和茴香子的叶子,裹上面粉,施以佐料,炸出来,金黄香脆,真正美味,还有桑树的嫩叶和枸地芽可以直接用开水淖一下,拌起来,也美味可口。
仿佛春天,是一个什么都可以入口的季节。
小时候,奶奶常常跟我们讲,她们用七里香的芽尖当菜,一到四月,漫山遍野,很难找到有顺利长成枝条的七里香。
槐花更是奢侈品了。
记忆犹深的是,外婆家,老式的立木房子门口,有一棵又高又大的杨槐树。每到四月,一串一串白色的杨槐花刚刚挂在枝头,二姐便会蹭蹭的爬到树上去,摘下一枝又一枝白嫩清香的杨槐花,中午的时候,一大锅杨槐花焖米饭就出锅了,吃的那叫一个香甜,每每想起,依然是口水长流。
后来,二姐与世长辞,这杨槐花,只能每每开至花期全无,一地的杨槐花瓣随风轻扬,无人捡拾,无人佐餐,无人,爬上去,让银铃般的笑声随花香飘散开去,想必,也是寂寞了许多吧。
无独有偶,上学的时候,教室门口,也有两棵高高大大的杨槐树。
此时,已无人把鲜花佐餐,宿舍里的小女生们就会把扬槐花采摘下来,浸泡在一大盆的清水之中,那浓郁的香气,仿佛是要挥发一般,满室生香,香薰了所有关于少女时代春天的记忆。
也曾把杨槐花做过槐花煎饼,但是,不是很喜。
我口味渐至清淡,只喜些飘着香甜气息的原汁原味,所以,饺子里是不放韭菜和花椒粉的,只有几颗香葱,一点生姜,少许猪肉,多多的杨槐花,咬下去,满口的清香,感觉像是把春天放进了嘴里,而味蕾,也绽放出洁白而浓郁的香气。
此时,莫明有一句诗从脑海里浮现出来:绿槐花堕御沟边,步出都门雨后天。
呀,所有追求,不过仅仅是如此:同柴米,共诗文。半间茅屋足欢欣。
是欢欣二字,每日慰藉内心,慰藉所有疲惫而倦怠的琐碎与繁忙,慰藉此刻,一片一片整理花瓣的微末虔诚之中,慰藉当下,一个一个成形胖胖可爱的寻常吃食之中,慰藉,所有关于过往,回忆,记忆中觅而不得呈现的美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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