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东北虎 于 2016-4-7 13:30 编辑
我和小键是上高二是认识的,他从外区转到我校插入我班。他外向好说,我内敛喜静,如此反差的性格竟然成了朋友。那时我们在备考常常学习很晚,晚到他要坐上最后一班公交回家。我回家顺道与他一起走,在车站陪他等车。我们似有说不完的话。高中毕业,昔日朝夕相处的同学们互相通起信来,大家在信上互别情,追思过往,大有相聚恨短之慨。但这种热情没持续多久,只有小键的信还是频繁地飞来。那时,我们都喜欢写几笔,有着一股要写就出长篇大论的冲动,而其实能把句子说通顺了,把意思说明白了,就已想当不错。我们常常在书信中捎去我们的“作品”,请对方“指教”一二,其实也隐有炫耀的成份。那时不知天高地厚,认为自己写的东西都是挺好的。 我和小键一周至少要通两封信。而且周日还常常见面。有时信未寄出人就来了,就当面互换信件了。显然小键的热情要大于我。他写给我的信也厚得多,现在我大部分还留着。那时候,他已上班,我们在一起的所有开销都由他承担,我总是尽量约束他不要破费,他却非常积极地买这买那,仿佛与我一起分享就是一种快乐。他成熟很早,离校不外就有了女朋友,他喜欢把他的初恋说给我听,包括彼此的对话复述过来。他还制造机会让我与他的女朋友“相遇”,然而他的初恋并没持续多久。而后他就进入恋爱的高发期,他长相不错也交非特别出众,但身上有种吸引女孩子的气质,所以他的身边常有女孩子随着。而他常常带着“小对象”来我家造访,哥哥、嫂子看到就笑,“这换得也太勤了……”面对这些痴情女孩,他也有举棋不定的时候,常常请我帮他拿主意。虽然他信任我,可我多半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我那时在男女情缘方面纯净得有如一张白纸。一位兄长评价过当时的我们,“把两个姑娘放在面前,你们都分辨不出哪个更好。”当时我心中还有些不服,现在想来说 得还真对。 那时候,我们亲密得如一个人,虽然两家相距很远,一有时间总会凑到一起。女朋友常换,铁哥们一人。一次酒后,我们大声说笑着。而他也萌生出想给为引见个女孩开开化的想法。我就笑着拒绝了,虽然我还幼稚,但没有准备好的事儿,是不会尝试的。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但并不妨碍我们的交往。我们兄弟相称,他长我半年为兄,我们相信我们的友情会持续永久。一声兄弟,一生兄弟。 但后来的变化,始料不及。有段时时间,我们都有了女朋友,我的女朋友是他母亲介绍的,而他的女朋友是我女朋友介绍的。也就是说两个哥们与两个闺秘分别在谈恋爱。我们在与女朋友交往的同时,兄弟间照样找时间凑一起小聚。那天下午,我去小键家,在他家楼下的不远处花坛,看到一对男女在交谈,那女的长发披散着,感觉像他的初恋。但我没细想,就转到 后边楼洞上楼去了。他正在屋里写什么东西。看我进来就倒 上“红茶菌”请我喝。几日没见,我们有挺 多话要说,我们各自的经历都是我们交谈的内容。我们之决没秘密,他。关键的妈妈想了解儿子的想法,有时都会找机会问我。 就在这时,有人敲 门。竟然是他那个初恋。而我还没说 起刚才在楼下的发现。“看到铁子来了,我上来看看。”关键热情地让好暖风机屋。他们交往的时候,关键带她来过我家,我不关键家串门的时候也常遇上她。所以都 挺 熟的,她也承关键忠我“铁子”。我知道,他们分手后,偶而有电话联系,成普通朋友了。我们三个一起聊天,那女孩子挺快乐,说仿佛回到时 当初的时光,真好!唠着唠着天黑了。女孩子要告辞了,小键送她到门口,我也欠身以视礼貌。女孩却说:“你们能关这一下么?那人缠着我,挺烦的。我担心他在下面等着。”关键瞅了我一眼,说:“好!”女孩子子开口了,兄弟俩当一把护花使者是应该的。 他们两家离得不远,只有两站地多一点,我们三个在夜色中边走边聊,他们两个时不时两笑出声来。我们把女孩一直送到进她家大院门口。那一晚,我就留住在小键家里。 可是事 情很巧。就这三人同行的短短一段路,被 两个人发现了。就是我女朋友与自己的对象,这对小男女刚好从这里路过,而我们仨正好走在路灯下,“你姐对象……”这眼神赶 上扫描了。于是,消息就传到 我女朋友那里,她若无惹事地问起我来,从那眼神中我看出盘问的味道。我不会说谎,合盘道出,女朋友松了口气。总算说 清楚了,被 人怀疑的滋味可不好受,虽然只是几分钟的事儿。 只隔了两天,小键告诉我:“对象黄了。”我的心一沉,不会吧,消息传那边去了?这么快。我回头盘问女朋友时,女朋友还说是人家道上自己看见的。我不信,就这么短的路,会被那么多人看到!除非是上了新闻联播。我心里是有些愧疚的。小键却说他其实也并没十分打定主意,只是被女方开口拒绝了,心里不太好受。还对我说,“没啥,没啥。”但我后来知道是不满意的,言下意有责怪我“为求自保,把他扔出去”的意思。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我妈妈瘫在床上了,我和哥姐轮流陪护着,妈妈被 病魔折磨得夜不能寐,而我们一晚也睡不上囫囵觉,白天还得上班,累得筋疲力尽,关键那里也很少联系了。那一天,我下午外出办事,小键找到我的办公室,干待一阵,走时托我的同事捎句话,让我周日十点前去他家一趟。 我一看,周日不就是明天了吗?而明天该我陪 护妈妈一昼夜的,我当然可以找哥、姐串下班的,可想着他们也很累,一串就连班儿了。想着关键多半是想我了,要现我喝点酒、叙叙旧啥的,而要现实的重 压下,这些与我,显然顾不上了。那时都 没能手机,联系基本就是人去,或通信、电报啥地。朋友来日方长,我想着。 后来,住在外地的二姐请假来看妈妈,她提出全程看护妈妈,我们三个先休息一下。这时我才想起,几个月没联系关键了。我到他家串门时,他家里大门紧锁,与往日的热门截然不同。后来我又去了一次,他家一屋子人,关键的妈妈刚出出院,原来他妈妈得了癌症。他那次来找我就是要送妈妈住院,凑四个人抬担架的。他坚信只要留个信儿,我一定会来。而当时恰恰是我缺席了。老爸还冲他发了火:“什么朋友!”老人家忍着腰脱疼痛跟 着抬了担架。 我听了羞愧难当,一再述说当时的情形,并说我对关妈妈的病情一无所知。关键连连说 “没啥没啥。”交表示要去探望我妈妈。 这一天我在班上,关键领了一个女孩子进来。我拉过椅子请他们坐下,同室的同事识趣地出去了。小键引见那个女孩,告诉我,他们认识两个月了,而且就要结婚了。我一听有些懵,脱口而出,“不会吧?太草率了些。”一言即出,如水覆地,那女孩就在门边坐着。真的,我不信这会是真的。说实话,那女孩相貌一般,与他过去那些女朋友相比没一点出众。而且他家正在忙得乱糟糟的时候,就办婚事?我不能理解。 小键婚事真的开始操办了。他给我的理由是,家里办事事,让妈妈开心一下。而他也 担心妈妈命不久长,最后能让妈妈走前看到 孙子。这一次他很坚决,也 许是一个人漂泊久了,就想靠岸了呢?我就不再表达想法了。 小键结婚了,婚房就是他平时住的卧室,甚至家俱都 没换,仅仅是认真地擦拭了下。 而后的日子,我们联系越发少了。我还得陪护卧病的妈妈,即使偶而有点时间,也不好去打扰人家的新婚生活。 当我们陪着妈妈走完最后岁月,我又去找小键,想到他妈妈还还病着,就买了些水果什么的带上。小键妈妈在家里,手术后看来恢复得不错。而小键两口子不在这里住了,说是去了女方家里。 后来得知,小键换了工作,为了多挣些钱养家、给妈妈看病,他干起了销售,常年往外边跑。我们的联系渐渐断了。我隐约地感到,我们的关系不比从前了。这不是见面不见面的事儿。 后来,我们都有了电话 ,偶而也联系下,但我不习惯冲着话筒长谈。我们在过节时会互发短信问候。 后来,听远在长沙有二姐说,他路过长沙,去二姐家做客了。但他并没对我说起。 后来,久不通话的小键在大街上意外与我相遇。我们就站在路边树荫下交淡,他有了儿子,很聪明。他说那个初恋有时还找他,我只是默默地听着不置一辞。对她那些女朋友,我从来是促合的,只有一个说了不敬的话,而那一个成了他老婆。我知道该闭嘴了。 后来,他打电话过来,在电话那端,滔滔说个不停,仿佛我们又回到 当初的岁月。他约我出去喝酒。我们在一家小酒 店碰面,喝酒期间,他问起我兄长的一个朋友,那朋友在区里是个官儿,很有能量,他说到他儿子到 上学年龄了,想上区里那个最有名的重点小学。而我平时并不去拜访的,舍着脸领他去人家串门,那人不在,夫人在,我们等 了一阵子,就把来意说给夫人听,请她转达。我把那人的电话给了关键,下面的事 由他自己去办。他现在跑业务的,这些不是问题。 小键再打来电话时,已是几年后的事了。他说起我当年的一个朋友,他是在报纸上看了这个名字。而那个朋友当年我带着去过他家的。如今当了某重点中学的校长。他说我们想见见面。当年的朋友如今开了车来见我们,我们择地长谈。我发现,他主要的目标是校长,而我只是个引子。我感到一丝苍凉。我们关系不是疏远了,而是变味了。 我蓦然想到。他去二姐家做客,也许就有姐姐是个高官的缘故。 岁月风雨,已磨蚀了当年的纯真。那种直到永远的友谊早就不存在了。而我一直还把当年的影子留在心中,形成了一个美好的梦。而梦,终有醒来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