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泌水 于 2016-5-22 22:13 编辑
正月二十,谷占魁叫食品卫生督查组的人带走了。
谷占魁炸了三十多年油条,做生意从来都是一面笑儿,没有和人争白过。人缘好哪个不知道。
卖奶粉的老张想来想去,说,也就邋遢些老谷,炸出来的油条乱马搅枪摆在桌子上。
卖豆腐脑的吴瘸子吃吃笑起来,我跟他的摊子挨着,啥事都瞒不过我的眼。乱有乱的妙处。有好几回,生人拿油条来捣后账,说秤头不够,老谷在案板上随手抓一把给人家添上,还耍笑那人,你急着赶回去拜天地哩,油条掉桌子上了,怨我么。
四十五天后,谷占魁回来了,亲戚邻居来看望他。
谷占魁蓬头垢面,颊削眼深,长叹一声,日他亲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刚进去,牢头偎我跟前说,乖乖,几天没洗澡了,脖子恁些灰。说话不及,掂来一桶冷水顺头给我浇下来。奶粉老张缩了一下脖颈吸溜着嘴说,可恶不。你到底犯了啥事啊。
能有啥事嘞。那天逢集,火急油滚。忽然尿憋得慌,跑去屋后解手,折回来急忙做活。有个买油条的问我,你没洗手吧。我不好意思,说就解了一点点小便。那主儿歪了下鼻子说,就是解一毫升也得从裤腰里掏出来不是。我开玩笑说,每回去解手,我都是用筷子夹住哩。他啐了一口,扭头走了。我寻思,就是那货坏的事。
豆腐脑吴皮笑肉不笑地说,带走你那天,我上去扯住那帮人的头头,问他根由。他说那句话,我到现在还解不开味儿----铅超标286倍。
谷占魁的脸腾地红个尽,我炸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从来不知道啥叫铅超标。老子继续干,看他能啃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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