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选诗十首 [复制链接]

风清扬

主楼

发表于 2016-5-27 20:4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不是》

我居住的这座城市
它不是我的
我拍摄的美丽模特
她不是我的
这些你都知道

我写过的诗也不是我的
它们先于我排列成行
我的每一次哭泣也不是我的
只是某一种情绪路过身旁
我的每一次欢笑也未必是我的
虽然某些事会震颤我的心房
这些你未必知道

每一次的感动也不是我的
那只是一时的清爽遇见花香
每一次的争吵也未必是我的
那也许是一点点无聊勾起一点忧伤
这些你一定要知道

天空太清澈得时候，我会迷住眼睛
蔷薇最灿烂的时候，我收起相机
无法走近你的时候，我别过头去
不能更爱你得时候，我选择分离
你，亲爱的，你
远离会让我们更熟悉，这个你迟早会知道

《伊人》

你在这么遥远的城市
真的很好
我一点也不担心我溢出的悲伤
会打湿你的裙子
也不用担心我偶尔窜出的火苗会烧疼你的手指

我把心里的小小一角规划你的庭院
安放一盏茶的闲暇
和掠过枝叶间阳光样的相思
它那么细碎，容易被忽视
而我就这么一抬头，就看见了你

把你拥有的给我一小块
比如清晨的面包沫
比如一个恍惚，一个愁绪
一首诗里的一个词语
最多别超过一句
就够了，一眨眼的笑
一抿嘴的欣喜

《我的祖国》

儿子，你问到了祖国
我指着碗里的面条告诉你
小麦来自北方大地，用山东的机器磨成面
在南方的市场轧制，售卖它的人是福建的
祖国不是南北遥远的地域
是把各处的人、物勾连在一起，互通生息

儿子，你问到了祖国
我把妈妈拉过来坐在一起
妈妈年轻的时候漂亮，如今满是油烟气息
祖国不是勤劳不是善良
是你的付出总有你爱的人感激

儿子，你问到了祖国
我翻开祖爷爷的遗像小声说给你
我的爷爷是个放牛的，建国后才有资格种地
七十年代，他饿死了，浑身水肿，肚子
里是树皮和泥
儿子，你不要怕，祖国不是悲伤
祖国是经历过悲伤后的勇气

儿子，你问到了祖国
我就来说说你
你任性，倔强，贪玩，还保有童年的志气
你完全像个孩子，但这些性格都不是祖国
这是祖国希望你永远保管的东西

《自画像》

发质很硬，睡醒时往往走型
这样的话，头发不妨潦草地涂几笔
角落别忘添上几茎白的，不成缕
略有伤情

额头宽阔，没有光泽，
是一个伟岸的架势，却不曾有滋润的命
浓眉小眼睛，幼年时单眼皮，
如今双了，这是他胖过然后减肥成功
肉皮疏松是节食和锻炼双管齐下的后遗症

鼻梁笔直坚挺，多年的近视镜，压得
鼻根越发瘦硬，算是个正直的人
从不欺人，也接受了潦倒一生
脸颊有淡淡的酒窝，酒窝里
盛了半辈子地苦水，细看竟有安宁

唇厚嘴阔，能吃，能叫喊
吃起来从不挑拣，白菜猪肉最是美味
螃蟹最多两只，窝头请来四个
叫喊的时候多在课堂，声音穿越三四个楼层
所以平时沉默，喝大碗茶，养气培中

这个男人实在谈不上成功
对自己选择的坎坷，不怨己
也不赖社会不清，这时候，
看了一眼镜子，半截子颓唐依旧
可惜了还有半截子年青

《废弃的诗》

诗人坐在火炉前，翻阅
一生的诗稿，他想挑出十首
留给儿子做永恒的留念

这一叠粉色诗笺，
有一半是写给其他女人的情诗
它带来欢乐也随即像肥皂泡破灭
诗人把它丢进火炉毫不犹豫
另一半是写给妻子的，诗人泪水涟涟
“你的母亲她一辈子痛恨诗歌，
她觉得文字比一碗粥肤浅”
于是，这一半也被火苗吞没

这些蓝色的诗笺，是写给朋友和兄弟
“我们有酒来欢乐，用诗歌颂欢乐
但终究没改变什么，
没改变距离和深处的自私”
火苗旺了一下，这些诗闪耀后彻底消失

这一沓灰色的诗歌，是诗人写给自己的
“没人的时候，我写诗给自己
一切都是虚幻，只有孤独和忧伤是永远的
这些你没必要懂，甚至你最好永远不懂”
手颤抖着，把它投进火里，
像投进了自己的灵魂

诗人手里只剩下一支铅笔，诗人眼睛一亮
只有笔或许有无限可能
诗人写了此生的最后一节诗歌
“你看这支笔，写了那么多无用的东西
我没有力气了
你帮我把它折断”

《想一想中午，想一想你》

爱人，想你
于是我走向大街，融入人群
人们像石头，碰撞挪移调整方向
我穿一件灰绿的羽绒衣，走在夹缝里
你肯定能认出我，目光的漂移
我贪恋这凡俗的快乐
愿意出门带口袋，随时装满萝卜青菜
我假装自己是一个清静的人
中午生火做饭，然后洗碗，打扫房间
我只说，我老了
任何时候，我都绝不承认
孤单，而且想法迟缓
现在，我准备接下来的事
静静地想你
我怕羞，于是我上床
把这件有趣的事打扮成一个简短的睡眠

《对衰老的回答》

终于不用再急着奔走了
你看着我，扶着栏杆挪动脚步
像搬动挤压的光阴
我看你皱纹垂下，胸脯平坦
眼睛里终于可以只容下你一个
完整的，陈旧的彼此
而不担心什么事会被再耽搁

谁说安详是温暖的，我分明感觉到
凉，那是一生的辛酸以宁静的方式呈现
我们曾经那么多次想要放弃
而生活还是给了我们一个结局，它不完美
总是有出声和没出声的哭泣
在夜晚楸住我的心

但这不重要了，那些憋着不肯说的伤害
现在可以细细地呢喃，对面的人讪笑着
有轻微的不安
果实挂在枝头，再有一阵风就会落下
虫眼和疤痕中证明我们酿的甜
因遭窥探而被记录在案

《如果有一天我会见到你》

如果有一天我会见到你
这一天一定阳光明亮
在酒馆桌子上能照见安宁的灰尘
也许，这一刻可以幸福一会儿
我抽烟不止，你有笑谈的兴致

你说你的儿子父亲和看书的兴趣
我杯中的啤酒呀，那苦味的音乐轻轻扬起
你最近写诗不多，我也不愿浪费文字
认识一个人，做一件想做的事
酣畅胜过键盘敲击

比如我穿过菜市场去了趟厕所
我以为这些时间够你落成一首新词
回来才知道你趁机付了酒钱
我们都在做实在的事
我认真地给你说，加两瓶酒，一碟花生米

《村居》
（一）
穿过树叶的光，落在身上，温柔细碎
皮肤紧一下，痒一下
安宁的时刻，最接近幸福
比如，摆开你的方桌，泡一壶茶
在你与各路豪杰把酒的院子里
如今只坐了我

我没点烟，知道你不许
看着那颗大杨树，叶子们拍打彼此的胸膛
互相做着暑期的保证
你多次提到过的乌鸦，一会儿在这边叫，
一会又去了那边
我摘下眼镜，是翠绿斑驳地迷蒙光影
带上眼镜，就有喜鹊从树枝间跳跃
斑鸠挺着肥肚子在地上散步

一下午，我都在带上和收起眼镜
之间做收益和支出的对比
我试图找出一种方式，亲近安全的爱一个人
最终确定的是，爱其实就是
在你回来之前，我如此这样地忐忑不安

（二）

我胡子拉碴，头顶板寸，一脸凶光横肉
所以你的狗对我叫得格外凶狠
它们没有承袭主人那样样善于感觉的内心
你的眼神透过我的温暖的装扮，
触摸到汪洋地孤单，并且毫不犹豫地说出心疼

最老的那只大狗在窝里安静地死了
你伤心一会儿就允许村民把它拿走
我知道你没有力气了，
不仅仅是说一个人刨不动冻硬的土地
我说的是，你不再抵抗世俗的规则
学会了眼不见就是心安
就像你不肯离我太近，避开彼此的秘密

那两条小狗藏在屋子里，一条以我的名字做名字
一条是我起的名字
你把它们当做小孩子来养，
时常抱怨奶牙也能咬痛手指
我记得你连夜敲开兽医家的门，救下其中一只的性命
这一只从小的体弱似我，遇到的怜惜似我
啊，也许今后有限的幸福也似我的样子

在后院，有一座小小的土堆，下面埋着钱包
这是我最早知道的一条小狗，黑色温顺
那时候我们还不熟悉，惊喜于你的调皮我的开心
短短的几个月，我就数出了你经历的悲伤
几件大的，十几件小的
这就是我信你信你懂得心里的凉而不只是喜悦
因而愿意靠近我的原因

《出走》

刚坐下，我的鞋就脱下了脚
我在发呆，它推门而去

它蹦蹦跳跳下楼，像个愉快的孩子
三拐两拐，出外环，一溜烟，
奔跑在了京沪高速
它是有预谋的，我纳闷它筹划了多久

它把鞋带绑在长途车的底盘
晃晃悠悠，还唱着歌
像当年逃学的我，像当年逃家的我
像当年逃婚的我
它在抗拒什么，又寻找着什么

再次感知它的时候，
它遇见了一条河，它等待了许久
没有船也没有车，
它和飞过的雁商量，答应了一首诗歌
于是，它飘在雁阵的末尾
从山海关飞过，城楼上的孩子
指着它又跳又叫
问，这是雁宝宝的两只摇篮，还是
雁妈妈的首饰盒

我被鸟鸣叫醒的时候，它告诉我
它已经降落
钟傻子惊讶着，指给它北山鸡场的方位
它浑身泥水，折了一根树枝拄着，瘸着拐着，傻笑着
它翻过墙头，躲过大狗，一闪身溜进了堂屋
床上的女人歪着头睡着，人胖乎乎，鼾声甜甜地
那双半高跟的奶白皮鞋，一激灵，刷地摆正了
别吵醒她，我这就收拾细软
跟你私奔，跟你快活

1 查看全部评分

可馨

分享到: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新浪微博人人网豆瓣更多...

帐号		自动登录	找回密码
密码			立即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