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八年前,我们去厦门度过那段浪漫之旅时,就曾听过“南厦门、北大连”这样的说法。能把厦门和大连并列,一定有它的道理,这样的说法,无疑促使了我们在游览了厦门后,还将找机会前往大连。对于厦门的感受,在我的游记《浪漫之旅——厦门行》中早有描述,那南国情调,那浪漫色彩,那慢城节奏,无不给我带来一种心灵上的享受与冲击。既然把大连与厦门相提并论,那么是否大连也有一样的浪漫,一样的慢生活呢?至少,大连与厦门都同为海滨城市,在历史上都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只是,我真正走进大连,感受大连,却是八年之后。
没想到,仲春的大连,却给我们带来 “无处不飞花”的惊喜。我们没有刻意安排这样的时刻,而且江南的春花季节业已结束,那些江南三月已有的各种春花,却在四月下旬的大连与我们不期而遇。大连的马路旁,金灿灿的连翘花,多以灌木的形式生长盛开,分外耀眼;而出乎意料最多的是榆叶梅,这种江南少有的植物,却在大连成为常见树种,无论是单瓣粉白或是复瓣桃红的品种,无论是灌木还是小乔木,都千朵万朵缀满花枝,热闹非凡;而紫叶李、西府海棠、紫荆、桃花等,更是共同相约于眼前的花季,甚至连江南四月才开放的丁香花,似乎都奔着此刻的花卉盛典而去,在心形的绿叶丛中,绽放出一簇簇紫色或白色的花絮来。一直以来,都只知道北方的网友们羡慕江南三月春花无限,感叹北方的花卉相约迟迟,来到大连,才算是亲眼见到这样的情景,也亲身验证了他们的说法。同时,大连的春花,对于了解花、喜爱花的我,无异于给了我在2016年经历两季春花的机会。
我们从浦东机场乘坐东航的飞机,顺利抵达大连周水子机场,接着很快又见识了大连的地铁。初到大连,干净、空闲的地铁车厢,让久居上海、习惯于人满为患的我们,突然间有了一种置身世外的感受,难道大连的市民不乘坐地铁吗?从机场乘坐地铁2号线,经历十三站,到友好广场下车,直到最后的几站里,才渐渐有了些乘客。这让我又想到“南厦门、北大连”的说法,看来,大连真的与厦门一样,是一座充满着慢生活的城市。
出了地铁口,换乘公交车,我们来到大连解放路青云街附近。选择在这里入住酒店,完全是出于去老虎滩、棒棰岛、海之韵等海滨景点方便的考虑。酒店周边的环境给人以很放松的感觉,不但交通便利,而且青云街本身就是一条美食街。街道两边绿化带同样各种花卉竞相开放,给人以舒适的视觉效果。时近午餐饭点,正好看见美食街上有家“大梁骨头”连锁店,内外环境优雅,于是走进落座,点了几道特色菜,享受来到大连的第一顿美餐。之后前往老虎滩的路上,出租车司机跟我们聊起了大连的物价和房价,联想到午餐的价格,方知大连作为一个旅游城市,其消费水平当属中上等,而大连人均可支配年收入达到五万元还只是十三五规划的目标。出租车司机颇有抱怨地表示,面对如此高消费,眼下人均月收入只有三千多的大连人,实在有些吃不消。看来,低收入与高消费这一对矛盾,是旅游城市的显著特征,大连如此,厦门亦如此。
大连地处辽东半岛南端的黄海、渤海之滨,与山东省胶东半岛隔海相望,是辽宁省第二大城市。与各省同等城市相比,大连应该算名列前茅。无论是城市规模,还是交通等公益设施,都属上乘。目前大连的轨道交通已经有了三条,此外还有有轨电车线路。无论老城区还是新城区,都是高楼林立,楼宇毗邻。按理这样规模的城市,应该人口稠密,可大连给我的最直接印象,却是人口密度低,与上海相比,大连面积多出一倍,人口却只有上海人口的四分之一。由于人口少,你不用担心在旅游景点会排队拍照,或是逛街时与他人摩肩擦踵,不管乘坐哪一种交通工具,都没有拥挤的担忧。时间上的慢节奏,空间上的宽松度,自然使人少了许多压力感、紧迫感。或许,这就是慢城的特征吧。
大连城区的地势有些类似于青岛,无论行至何处,都会看到道路的坡度,无论车辆还是行人,都在上坡或是下坡,从而让人想到青岛“三大怪”里的第一怪“骑车没有步行快”。这种地理环境,与长白山系千山山脉的余脉纵贯大连有关。因此,在大连的街道上行走,很难有“如履平地”之感。可是大连的气候却十分宜人,受到海洋性气候的影响,大连可谓“冬暖夏凉”,冬季里没有东北极寒的压制,夏季里没有酷热高温的袭扰。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大连真的是一座宜居城市。
由于历史上曾经受到沙俄和日本等帝国主义占领统治,大连的很多建筑风格都兼有东西方文化特征。始建于1898年的俄罗斯风情街,就是这样一条典型的街道。无论是曾经的沙俄帝国,还是后来的红色苏联,都在这里留下许多历史遗迹。我们熟知的旅顺军港,就曾先后被沙俄海军和苏联海军占领多年,直至新中国成立后的1955年,才交还给中国。日本人占领时期,俄罗斯风情街被称作“露西亚町”,因为在日语里,俄罗斯原被称为“鲁西亚”,后因俄国人觉得“鲁”字的汉语含意带有“粗鲁”、“鲁莽”等贬义,故而提出抗议,而日本方面也因考虑到俄方的感受,才将其修改为“露西亚”。
当我们信步来到这条也叫做“团结街”的俄罗斯风情街时,街道两旁满目都是白俄风格的建筑,若非商店纷纷悬挂着醒目的中文招牌,真让人顿时感到置身于异国他乡。那尖顶拱形的房屋,那东正教派建筑群,那典型的俄罗斯风格广场,真与许多俄罗斯风光片里的情景无二。此刻若再有三三两两的俄罗斯人,在手风琴伴奏下跳起欢快的舞蹈,那就更能乱真了。可惜这条街上的所有建筑,都被改作了各种各样的商业用途,大多数店铺都在售卖俄罗斯货品,香烟、巧克力和望远镜居多,几乎家家店铺皆有,此外还经营珠宝首饰、大连海鲜和旅游物品等。可能是为使游客更相信这里的货物都是正经的俄罗斯产品,或是给旅游购物者制造一种异国氛围,很多商店都取了俄罗斯的名字,如“喀秋莎俄货店”、“伊莉莎精品店”、“莫斯科购物广场”等。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那座漂亮的教堂,当年庄严肃穆的辉煌殿堂,如今正在被装修成一家珠宝店;而巨大的“汉庭酒店”、“锦江之星”等招牌也赫然醒目;只有大连船舶技术学校,占据着俄罗斯风情街一隅,尚未彻底被商业化。漫步来到这条风情街的尽头,展现在眼前的是半圈年代经久的俄罗斯建筑和一片广场。拍照之时,听见两位当地老人在对话,方知这是俄罗斯风情街最老的建筑,至今已有近一百二十年的历史,正面的那座灰白色矮楼,是新中国建立初期的大连博物馆,后来博物馆搬迁到黑石礁后,这座老建筑一直这样封闭着,连拱顶的窗户都被用砖整个砌起来。站在广场中央的喷水池前,我不禁肃然起敬,不知是对历史建筑的崇敬,还是对当年设计建造这些建筑的人而崇敬。这是一种文化的遗存,不受国界限制,不受年代限制,只要是人类社会文明的产物,都会受到后人的保护和尊崇。
走出俄罗斯风情街,正对着南面的是上海路,而上海路的另一侧,却是一条叫做天津街的商业步行街。天津街虽然规模不算很大,但这里的商品也算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了。逛街的疲倦,促使我们急需找一个地方小憩,麦当劳应该是不错的选择,买上一杯可乐、一份甜品,坐享那份城市中才有的安宁。而大卖场或购物中心这样的场所,对来自上海的我们,几乎没有吸引力,倒是大连海鲜产品,对于每一位外地游客来说,都是必做的功课。大连海产品享誉全国,没有更多的原因,只是大连的海水质地好,所以海鲜更加美味。过去一直觉得只有南海才万顷碧波、清澈无比,可是在大连的棒棰岛海滨,我们看到了绝不亚于南海的海水,从而颠覆了我以往对南海海水唯一认可的观念。这样的海水出产的海产品肯定品味俱佳,大连的海鲜也因此被国人交口称赞。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在大连的每日餐饮里,几乎顿顿少不了品尝海鲜,无论是凉拌丁香鱼苦菊、老醋海蜇头、油爆海螺、清炒蚬子,还是红烧鸦片鱼、烧烤鱿鱼,或是鲅鱼饺子和金枪鱼饺子,都保留着海鲜原有的风味。据说所有的海鲜烹调里,白煮是最鲜最美的吃法,或许是我们过去吃过不少白煮生蚝、扇贝、毛蚶等贝类,觉得还是再来点其它烹调方式比较好,因此大连之行的餐饮里,很少选择白煮的吃法。而对于难得一遇的大连海鲜,不但要吃着,还要带着;吃完鲜货后,再逛干货店,花上几百元,买些物美价廉的海鲜制品带回家,不但可以送给亲友,而且还能自己留用,使人在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忘记大连的味道。
对大连初始的印象处处充满着美好,而最美好的,当数淳朴、厚道、热情、大方的大连人了。所到之处,无论是酒店的管理人员,还是饭店的服务员,或是出租车驾驶员,都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在他们带有一丝普通话的大连话里,充满着北方人的豪放与热心待客的甜美。这使我不由地想起前年在青岛遇到的那一家为我们引路的青岛人,正是他们的热心、真诚,才使我们在离开青岛时,顺利地找到高速公路入口。这或许是北方人的一种性格共性吧,直爽里带有豪爽,热心中充满热忱。大连人也是如此,在我们此次大连之行中,无不留下这样美好的记忆。
可是,就像生活中也不全是充满阳光一样,在我们逗留大连的三天里,多数时间却遭遇了大雾天气,据说这样的情况平时在大连也是不多见的。起初,我还以为是北方雾霾的影响,尤其是我们到达大连的次日,几乎一整日都是大雾,以至于我们到了棒棰岛海滨,却因无法欣赏到大海的美景而遗憾。直至到了旅顺,我才能明显地感觉到,那种只有在海边才形成的雾团,却在城市街道的上空消失殆尽,尽管海滨雾气很重,街区的人们依旧能晒到太阳。这种小小的遗憾,与我们对大连充满欣喜的心情相比,倒也不算什么,或许正符合那句话吧,“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我把这句话赋予了新意:虽然大连的四月,会有迷雾锁住了我们观海的视线,却使我们在初见大连时,心中充满了处处春光、百花齐放的美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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