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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独爱飘雪 于 2016-6-19 22:18 编辑
这些天,雨晴姐妹都会上演一场速度战。起床后,俩人迅速洗漱,弟弟小勇已经把汽车打着火了,她们要去抢副驾驶座位,先去先坐,谁也不愿意蹲在后车斗里。
“预备,跑!”
雨晴一声喊,姐俩箭一样冲了出去,目标“老正兴饭庄”的停车场。
“我先到哩,今天该我坐里面了。”雨虹坐在了驾驶室。
雨晴岂甘心坐车斗里,老实说她骨子里多少还以文化人自居。
“你比我溜,爬的快,下的也快,你还坐车斗里吧。”
“不行,凭什么老是我坐在车斗里?”
“这太好理解了!进一步说,我是老板,你是伙计,退一步说,我是姐,你是妹,就该你坐车斗哩。”
“老大该让着小的,你不但不让我,还老和我抢。”
“咦!这你就不知道了,你看过去的姐妹,大的是小姐,小的是丫鬟,丫鬟就应该给小姐端茶倒水、扇个扇子什么的。我没让你干过吧,我不但没让你伺候我,我还伺候你,给你做饭洗衣。但是,我身份终究是小姐,你总不能让你家小姐坐车后面的斗子里让人看来看去!”
小货车买回后,姐俩为争抢副驾驶座位,这样的口水战无数次了。
“你们俩行了!过七点二环不让进货车,罚钱!叫咱姐坐车里,她学问人,给她点面子不就行了!”
小勇发话了,雨虹极不情愿地从驾驶室里出来,撅着嘴爬进了后面的车斗里。
“我学会开车了!”
黎明十分,雨晴睡得正香甜,忽听雨虹兴奋的喊。
雨晴翘翘头,看一眼雨虹。
“哪里学的?”
“我学了一夜,记得清清楚楚,启动,挂档,刹车,油门,我都记住了!”
“哦!梦里学的!”原来小妮子发神经,雨晴看一眼窗外,她头一歪又睡去了。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雨虹穿衣起床的声音,桌上车钥匙哗啦一声,然后是小屋门打开又撞上的声音。
不一会,小屋门猛地被撞开了。雨晴惊恐中起身,睡意全无。
雨虹站在门外,惊魂未定。
“俺二姐,我把人家车撞了!”
她几乎要哭了。
雨晴跳下床,迅速穿衣。
“我启动了车也挂好了档,车一走我又害怕了,我想叫车停下来,去踩刹车,可踩的是油门,车窜出去把旁边一出租车撞了。”
雨晴来不及责怪她一句,跑后屋喊小勇起来去了停车场。
小勇把车挪开后,夏利露出一碗口大的鳖窝。
“你可真行!睡觉学开车也敢开,要都这样谁还交几千块钱去学车?”
“谁让您俩老让我坐车斗里,我要是学会了开车,我自己开车取货去。”雨虹低头小声回嘴。
“算了!别吵她了,已经这样了,想着怎么办吧!”
“怎么办!走保险,得十天半拉月跟着跑,耽误做生意,也耽误我拉货,最好赔点钱拉倒!”
“要陪多少呢?”
“这哪有准?也许几千,也许几百,看人家要了。”
“现在才五点半,我得在这里等着,看是谁家车,商量赔钱的事情。你回家再睡会,小虹,你今早就蹬着大三轮早市卖货去,这可是你自找的!”
雨晴守在停车场里,快六点时,一个男人夹着包从楼里过来,她迎了过去。
“师傅,这是你家车吗?”
男人看看雨晴,又看看车。
“不是,这怎么回事?”
“我妹妹不小心撞上了,我想等这家人来,您帮我看看赔多少钱合适?”
男人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撞痕。
“差不多五六百块钱能修住,给他一千块钱差不多,再多也就多个三百二百的。”
雨晴依旧不踏实,这时又过来一个人,她又迎了上前,得到的答案和第一位差不多,再多也多不过一千五。
雨晴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她舒了口气,雨虹没出什么事,也没撞到什么人,一千多块钱,就当白卖了几天水果。
快八点时,从北面过来了一个高高胖胖的男人,径直奔着这破夏利而来。这个人雨晴认识,他们住的不远,他母亲看雨晴在家时爱晃着轮椅过来,与雨晴拉几句话,其实,雨晴心里明白,老年人嘴没揪着,想吃口新鲜的水果。
“这咋回事?”男人叫了起来。
“大哥,是我们撞的,我在这里等两个多小时了。”
“你跑的了吗!这片都谁有车,警察一查就查出来!谁撞的?把人给我叫出来!”
男人凶巴巴,这点出乎雨晴的预料。
小勇走过来,他被吓着了。
“大哥,我撞的。”小勇低声道。
“怎么学的开车?这大地方你撞车上去,开什么车!混什么混!回训练场重新学去!”
小勇窘在了那里,无言以对。
“不是的,大哥,是我妹妹撞的。”雨晴看着小勇的窘相,赶紧替弟弟解围。
“你不是说是你撞的吗?到底谁撞的?
“我小姐撞的。”
“人呢?”
“去早市了。”
“有驾驶本吗?”
“没有。”
“好!没驾驶证敢开车,拘留十五天!赶紧把人给我叫回来!”男人更凶了。
“大哥,你家住四楼的,我家在六楼甘大爷的小房里,你妈也经常去我家门前,老太太对我们也不错。车是我们撞的,可是我们也没想逃避责任,我在这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我们是有诚意解决问题的。这样吧,你找人商量商量,看需要赔多少钱合适。”
“这车是我和我二哥对开的,他夜里开,我白天开,我去问问他。”男人缓和了语气。
不多时,一岁数大点的个头矮点的男人过来了。他趴车前仔细地检查了一会,和颜悦色道:
“妹子,咱们是邻居,我家老太太也常说起你,人能干,对我家老太太也不错。这样吧,也别说我们讹你们,我们是照顾你们,就给三千块钱,这事算拉倒。”
雨晴听罢,血液瞬间奔涌起来。她用力捏着口袋里已经准备好的二千块钱,已经打出最大限度的赔偿,不想这家兄弟一红脸,一白脸,嘴张得可是一样大。
“少点行吗?”雨晴问。
“不能少!压根就没多要!”高个子男人眼一瞪。
雨晴一句话也没说,向自己的小屋走去,后面跟着那兄弟俩。她抬起头,望着天坛公园墙头上摇摆的枯草,她眼前是自己初到这个城市时的情景。那一天,十五路车上丢了所有的钱,眼前是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太阳,悲伤,绝望,无助,迷茫,一下子全袭来。
雨晴茫然地走进自己的小屋,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那兄弟进了小屋,小勇招呼他们坐下。
“大哥,你们是看着的,我们姐妹来这后,做点小生意不容易。”雨晴说着,眼泪一串串落下。
“唉!谁也不容易,别说你们外地人了,我们本地人也不容易。好了妹子,别哭了,少给二百吧!”
“再少点行吗?春天也没啥生意。”
兄弟俩交换了一下眼神,矮个子男人道:“再少二百,可不能再少了!”
雨晴不再说话,她只是哭。她站在窗下,小勇站在门边,那俩兄弟坐在屋内的大高凳子上,抽着烟。他们看起来是那么气派,人家有着天生的优越感,而自己无论怎么努力,有些东西永远也不属于自己。想到这里,又泪如雨下。
“好了妹妹,二千二,你可别哭了,再哭哭就没了!”矮个子人急了,从凳子跳了起来。
听到这里,雨晴瞬间收住了眼泪,把兜里的二千块钱掏出来,又向小勇要了二百,递了过去。
“大哥,您点点!”
矮个子男人点完钱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弟弟,他弟弟抽着烟,这似乎是他没料到的结果,一动不动。
“对不起大哥!我还等着去卖货,你们请回吧!”
那兄弟俩走了,小勇也出了门,雨晴关门时忽看到门后镜中的人儿喜形于色。她对那人扮个鬼脸。 “瞧你这眼泪,真听话!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惜了的,天生做演员的料子,却只能卖点水果,也太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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