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舞婆娑 于 2014-10-22 23:43 编辑
【致年轻的时代】
那个叫“森”的孩子 昨晚机器做着系统,有点百无聊赖。本想找本书看看,无奈这一天让电脑弄得心不静,书也看不下去。 抬头看了看书柜其中的一个里面塞满了我们家的各种影集照片。翻出了影集看着,其中的一张照片,让我有了下面的文字。
在门厅的隔断柜里,我放了七八台老相机。有最早的海鸥120,还有最早的海鸥135,还有一台凤凰135,比较高大上的是一台佳能的135胶片机。除此之外,还有我当年最早用的一台奥林帕斯的数码相机,像素只有300万,当时花了差不多一万块。有朋友来,首先对我门厅柜里的摆设颇为关注。
只有夫人不以为然的撇着嘴:一堆破烂。 这娘们你咋忘本呢?看看这些破烂当初我拍了多少你的片子。我家里现在至少有差不多十几部相机,数码的不多,基本都是老胶片机。当初我特别喜欢自己拍自己冲洗。那会儿我还住宿舍,自己搞了一台照片放大机,照片剪裁刀,封膜机,还有烘干机,几乎应有尽有,我最大的嗜好就是用棉被,毛毯把门窗堵得严严实实,即便是三伏天也这么干过,自己在宿舍里冲洗放大,乐不可支。当然,这都是黑白照片,后来彩色照片和相机出现之后,我基本就收手了。 不过影集里依然有几张当时自己拍自己放的黑白片子,说实话,也不是拿不出手。 那台佳能的胶片机我很喜欢,两个镜头我至今都还在用,可以和我现在的佳能单反镜头匹配。 这台机器是一对日本夫妇送给我的。 数年前,学校和日方有人员交互学习,也就是我们这边的孩子去日本,日本的孩子来中国,为期是一年半的时间,这些来中国的孩子,基本都散住在中国的家庭之中。我家里来了一个叫“森”的日本男孩,那一年他17岁,他姓森,名:龙野。是一个高高大大的日本男孩子,比我儿子小了差不多一岁,他来到我们家的时候,我儿子正好去读大学了。 这是一个很懂礼貌的日本男孩子,身上有很多让我佩服的东西。卫生,礼貌,规矩,在我家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相处的一直很愉快。他很喜欢吃我做的饭菜,而且中文的表达能力也提升的很快。 这期间他的父母来过一次中国,作为东道主我就在家里招待的他们。当然,有他儿子做翻译还是不够,我的一个邻居学到是日语,又是我夫人的好姐妹,所以请来作陪。 他们都是普通的日本人,就如同我们都是普通的中国人。森的父亲年纪比我大的多,看样子是老来得子。 我有点意外的是,在餐桌上我们还没开始吃饭的时候,森的父亲郑重的站起身,说了一堆话,夫人的姐妹翻译给我,我听的有点瞠目。他说他道歉,为他的父亲曾经受日本政府的派遣参与过侵华战争而道歉。 该怎么说呢?那一刻我心中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历史谁都躲不过,谁都要面对,关键是你选择了什么态度。森的父母都是日本的普通人,但是对历史没有回避,相比之下,日本高层的的出尔反尔就太宵小了。 那顿饭吃的很开心,我尽地主之谊,把最好的海鲜都上来了。森的父亲酒量也不错,席间我们大概至少喝了差不多两斤多高度白酒。 森和我儿子的关系很好,一口一个哥哥,吃了饭两个人在森的房间里闲聊。只有我们在酒桌上聊着吃着喝着。 席间森的父亲用相机拍了很多片子。当他拍完最后一张,他取出胶卷,然后做了一个让我们非常吃惊的决定。他双手把相机和包举到了我的面前: “孩子在这里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为了表示谢意,请收下我和夫人的心意。”2005年前后,数码相机刚起步,主流相机还是胶片机,我知道这在当时是一份很贵重的礼物,所以当时就拒绝了,为了表示自己多得是相机,我甚至捧出了自己七八部相机。但是,森的父母却坚持一定要送给我们。 无奈,只能收下。之后夫人特地送给森的母亲一些真丝制品,都是很上乘的那种,算是答谢回礼了。 森在我家生活了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说实话,我们相处的很好。 森结束了在中国的研修生活回国之后,依然和我们保持着电话联系。期间他去过长春,给我来信告诉我有了女友,再后来他带着女友一起从长春跑来看我们。 逢年过节,都会接到森从日本打来的问候电话,前年底的时候,他来电话告诉我们他要结婚了。夫人精选了一些织品,让她的姐妹去日本的时候,专程给带了过去,算是表达我们的祝贺。 期间森还从日本给我寄来了一部数码相机,以及一些小的礼品。 去年过年的时候,接到了森的电话,他告诉我们他马上要做父亲了,我和夫人听了都很高兴。 这张照片,就是05年森的父母来中国的时候拍的,那个抱着我家小狗的是森的母亲,那个右边站着的男孩子就是森,挨着他的是我的儿子,拍照的人是森的父亲,除了我们夫妇,还有那个美女翻译。原照还是很清晰的,是胶片机拍的冲洗成五寸的,我用数码相机翻拍了一下,贴在这里,主要是为了这个故事。 政治离我们很远,人生离我们很近,不管什么理由,普通人的人生所拥有的故事,或许才是真的故事。 那个在日本,叫森的孩子,你好好的…… 就像你没忘记我们,我们也没忘记你。
2014年10月22日星期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