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恨二十年 [复制链接]

憨憨

主楼

发表于 2016-8-14 20:5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虎步漫游于 2016-8-15 08:26 编辑

　　还有二十米的距离我就发现了毛，我真不想见到他，这个让我生厌的人，让我只想痛扇他几巴掌的老男人，可是一条路撞见了，我能装成盲人？他主动的嗯了一句，我不屑一顾的骑着摩托车飞快而过！
　　你还好意识和我打招呼，你这个汉奸，你这个让我恨透的老男人，你一点德行都没有，也亏的长了这么大了，是个老父亲，哎！我这个没有血性的人，没有骨气的人，像是个肉球的立不起来身子，委屈的死过了一次，至少在我的生命里记忆长存，真的怨我自己，长者双手却不会还击，长者嘴巴却是个摆设。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这个可恶的家伙，但几个月后的路上却碰面了，我是什么态度?我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见不忆，那样算了，可是非得勾起我先前的回忆，好似未好的伤疤再次欲裂开了，生疼生疼的！
　　自从十几年的煤矿生涯结束之后，我便像没有目标的小船胡乱划行，从一个起点再到又一个起点，可是生活仍旧拮据，但这次确在家门口干活，我有一丝的得意，因为离家近了，各方面都足便，可是事情是泣血的扎心。
　　与附近的老乡坐着小货车，说说笑笑一路奔向目的地，这在我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高兴，一种从脸上悄然浮现的笑意，我会把我的内心抛出来，那许多往年的趣谈与人共享，这种想法意识里有点紧催的感觉，不过很快就抛来了凉水，这些老男人们有时说话说了一半，有时刚吐了个口就哑巴了，有时说上半句，好半天蹦出下半句，但仔细一听话里有后意。毛是“健谈”的，但话里始终诋毁着对方，而对自己最低保持着中立的底线，有时会夸赞自己“我稍歇息一会，三条他敢吭一声，”三条（工头）作为一个远路人可能卑微一点自己，在工地里转转看看，想发脾气但一般不会说出来，那样敌对着对方，闹着相互别扭，所以他多是沉默，有些我都想发脾气的事，他都含占了嘴里，想想也罢，给公家干活何必掏空了自己的力气？三条的脾气不会急的跳了墙，也不会如窜出的火焰，总是唯唯诺诺的指挥着旁人，甚至有气无力的说着，我有时觉得他像是个老婆娘，说了一遍又一遍，啰里啰嗦，可是有时却指挥不动工人了，比如那个兴奋的毛，那个倔的一头撞墙不回的老四眼（带着眼镜），这“问题”在我看来也是非常棘手的事，你让他去搬砖，他却拿着锹撂水泥，耳朵里好像长了毛没有听见了，反正不是立马服从命令，都有一种反抗的潜意识，细长身高的毛更是我行我素，甚至嘴里还嘟噜着什么，不低头不侧视，好像三条没有存在。老四眼瞥了一眼还是干着自己的清土活，三条又说了一遍“你去搬砖吧，啊，”好半天老四眼回赠一句“等会就去，”这里的工人有一种严重的逆反心里，谁要是听了三条的话，谁就是软蛋，窝囊鬼，不过以我这快手的心念，我真的不好意思顶上一阵，也许我受够了欺负，受够了苦难，我真的不好意思顶撞一番，但我真的害怕那超强的体力活，其实比起煤矿来要“逊色”多了，自己还怎么好意识不服从指挥呢？在看看烈日下的三条：穿着褪色的大裤头，蹬着开胶的老球鞋，和黝黑的肌肤浑然成为一体，他早已习惯了烈日下的生活，不过烈日晒的他实在没有倔强的秉性了，好像蔫了，连头发也像是死了一样的焦脆，他那魁梧的身材再也没有给人畏惧感，这在我小时候是一直惧怕成熟的男人的。
　　一个人的性格也许决定了他的后来。我这独来独往的行为，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现在的一切劳作的种类，三条说你去哪边拉沙吧，一个人装一个人卸，你不是会开车吗？我嗯了一句，甚至有些庆幸，我其实是喜欢开车的感觉的，那种信马游缰的狂野。我一个人装了一会就躲在车子侧面的阴凉地凉快一阵，汗水干透的时候起身再嚯嚯扔上几十锹，然后呼呼的打着小货车，在松软的土地上悠然自得的爬行着，身后压出深浅不一的车轮印痕，我喜欢小货车一种身体里蕴藏着巨大潜能，总能从一个深深的地方缓慢的爬行出来。可是我的一切得意内心将要破裂，事情一步一步的开始出来。
　　今天格外的热，天空中没有一丝风，日头努力的释放着它的热量，蒸腾着广袤的土地。将要中午的时候三条对我说：“你去那条大道上买十份炒面吧，再买一件矿泉水，”说着递给了我钱，我本想让他陪我去的，看到他有些不情愿的样子，我没有说出话，只道了一句：“好吧！”我开着小货车呼呼的在正建的高速路上自由的奔波着，那个饭店昨天三条领着我们几个工人来过，我是知道的。十几分钟过后老板娘做好了炒面，我连忙接过来放进驾驶室里还有早放好的矿泉水，我再次打着了车直奔工作的地方，我又好像自己是一位救星，你们都在苦苦盼着我的归来，不错，他们都东倒西歪的坐着土地上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看到我的归来竟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这些老男人们真不咋样，装的看不见似的，但在看到他们低着头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真后悔这群没有人味的人，自顾的自私。
　　在我坐在地上吃饭的当下，身边的老四眼对我说：“小孩，你还是个小孩哩。“我想他怎么是一种问的语气在问我呢？以我耿直的性格答道：”我都四十了，还是个小孩，”忽然他大声骂道：“你他妈还切嫩哩，你种几亩脑袋，你他妈说我啥，我真想一棍打晕你，等一会又骂道”嗯，你算个吊，我一下就捏死你了，小孩你信不信，”什么恶毒的话他都骂了出来，老四眼瞪着鼓出的眼睛，好像要把我即刻吞掉，我气氛到了极点，真想拿起身边的铁锹向他的脑袋砸去，可是我又在阻止着恶念的产生，我一锹下来还有你个啥？我始终沉默了，不过我很意会的想到原因应该是今天早上的那个玩笑话。早上的时候我和毛还有几个工友坐在小货车的箱斗里，车子刚行走的间隙，毛说到：“那个某某没有来，”我坐在他的身边，知道他爱开个玩笑，紧跟着说到：“今天少了一头，呵呵”，毛说到：“可不敢乱说，”我心想这是个屁事，这算是个啥，再者说某某是谁我都不清楚，没事的，谁知道半路上又坐上了两位，可这个欢快的毛嘟嘟的没完没了的说着，车子轰隆轰隆的扬起多高的灰尘我只能模糊的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具体什么内容一点也不知。到了地方我就干了先前的活，我没来几天，但同是上下村庄的老乡我没有一丁点戒心，可是错了。现在老四眼要把我吃了，我怎能不想原因呢？我想一定是那个瘦高的毛倒得鬼，一定是在前半晌把我说的那句“一头人”的话，添枝加叶的传到了老四眼的心里，这让老四眼恨透了我，我真是冤啊，到底是少了哪一位我真不清楚，我只是想搞笑一下而已，其余什么也没有说，可是这个毛把我的话传到了老四眼的心里，这个连球鞋都上了补丁的家伙竟然连一句玩笑话都不能有，我好可怜，你们都是什么人，这算是多大的问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四眼把我骂道让我死的心都有了，我真想抄起铁锹抡向他，但冲动是魔鬼，我犯了软蛋始终沉默了，我赶紧装作找东西的样子走到车子跟前，然后缓步走向不远的那个坟冢树下的阴凉地方，人们都闭目养神，我哪有什么睡意，心里是激烈的打架，我该怎么办？我是还手还是不出手？唉！我简直死了，要是我和哥一块在这就好了，我非得修理那个高傲的家伙不行，我的心在滴着血，我真想逃离，我没有男人的魄力，我想我几十年后才得知是男人就要血雨腥风，豪气冲天，但我真的做不到，我真是冤死了，我真想逃离这个社会，我真想到那个桃花源，可是我欲哭无泪，不要说我跟你们送饭了，这简直不值得一提。你这个可恶的毛，我真恨透了你，你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你在制造着祸端，你这个奸细，我真想揍你一顿，你怎样传的话，惹得老四眼对我放着凶光，我现在该恨老四眼还是毛呢？但现在我都恨他们，这附近的老乡，这让我对老乡有了相反的看法，我只相信我真正的朋友，可以托付的朋友！
　　我的哥你在哪里，我该怎么办？我想说跟老婆娘但她肯定骂我为什么不出手，你没有长手啊！我好无助，我眼睁睁的看着背后的墓碑：你们这几个老去的先人们可以无忧的活着了，这在世的人又有多少的哀怜，谁又能解其中仇意，这个几十年也难让人忘却的仇恨，我是无能的懦夫，我连村子里都看不起的驴二都不如，这在我几十年后的今天有所感觉，我没有了人格，没有了尊严，我无地自容。
　　一下午是怎么过去的，只感觉像是过了一个整年的漫长，但半路不干工资咋算？我在金钱面前低下了头，下班后我一言不发的坐在车上，最后也不知怎么到了家，那个避风的港湾，多少给我一些安慰。
　　第二天我便不打招呼的不去了！
　　于是在我的人生轨迹里我总在逃离，或多或少的都在伤害我鲜红的心脏！
　　什么老乡都是空话，甚至不如异地的工人，你我知心举杯到深夜，两面无缘断千里，但我更深深的体会到了那句成语“人言可畏，”还有仇人的样子，带着圆眼睛、笔直的鼻梁、稀疏的头发，古铜色的肌肤再次烙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