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沙 作者/星若流烟 我 零落在星际中的一粒沙
曾经快乐的在空中徜徉
迷失 在噬 魂的一刻
你的眼睛闪烁如星光
钻石一样的光芒
撼动了我的心脏
于是 我留在你的目光
迷醉的世界里
不顾一切飞向 你的胸膛
奈何啊 奈何啊
情人眼中揉不得沙
你的心中 也装不下我
你关上我渴望的心门
我驻留在情感的荒漠里
爱情面前 独自悲伤
你眼中的沙
我心中的伤
不过是
相遇太过牵强
我 收起行囊
离开
思念你的感伤
于是
我继续着
一粒沙的漂泊与零落
继续着 本来就不耀眼
又何来光芒的生活
关于偶然,关于爱情,是广大文字爱好者非常喜欢描绘的主题。伟大诗人徐志摩在其作品《偶然》中也曾这样描绘:“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虽然网友星若流烟小姐不是徐志摩,但对伟大且自然的偶然感觉却是相同的,用此来书写偶然和爱情,自然是诗人话。然而正是诗人话,所谓的静影所具有的梦幻效果就可想而知,虽然这其中更必然渗透了诗人隐秘的审美观。
然而要让读者都进入诗人这个审美世界,并非一种描述能够做到。描述可以使人想象,却不能使人彻底进入。诗所要做到的,便是带领读者去冒险、去沉醉,彻底投入。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有另一双眼睛。“我 零落在星际中的一粒沙 /曾经快乐的在空中徜徉 ” 为“沙”且“零落”,“曾经快乐”和“在空中徜徉”,正如国画中的丹青妙手,点点的几笔着墨,就把“偶然”这样一个极为抽象的时间副词,使之形象化,置入象征性的结构,充满情趣哲理,不但珠润玉圆,朗朗上口而且余味无穷,意溢于言外。
纵观诗史上,一部洋洋洒洒上千行长诗可以随似水流年埋没于无情的历史沉积中,而某些玲珑之短诗,却能够经历史年代之久而独放异彩。这首六段二十几行的小诗,在业余写手创作的现代诗歌长廊中,应堪称别备一格之作。
这首名为《悲伤的沙》小诗,在歌颂美追求美的历程中,还具有一些独特的“转折”性意义。新月代表诗人陈梦家曾这样评价过徐志摩的诗:“《偶然》以及《丁当-清新》等几首诗,划开了他前后两期的鸿沟,他抹去了以前的火气,用整齐柔丽清爽的诗句,来写那微妙的灵魂的秘密。”(《纪念徐志摩》)。现代诗的美丽与清新,就在乎与描写唯美的且微妙的灵魂所赞许或展现的秘密。所以,作者在考虑音步的安排处理上很注意严谨中不乏洒脱,较长的音步与较短的音步相间,读起来纡徐从容、委婉顿挫而朗朗上口。“迷失 在噬 魂的一刻 /你的眼睛闪烁如星光 /钻石一样的光芒 /撼动了我的心脏”“一刻”与“星光”,“光芒”与“心脏”抑扬顿挫却又不失美感,其诗歌内部充满着的,又使人不易察觉的诸种“张力”结构,以及“张力”结构在“肌质”与“构架”之间,“意象”与“意象”之间,“意向”与“意向”之间诸方面都巧妙的加以联系。独特的“张力”结构应当说是此诗富于艺术魅力的一个奥秘。
所谓“张力”,是英美新批评所主张和实践的一个批评术语。通俗点说,可看作是在整体诗歌的有机体中却包含着共存着的互相矛盾、背向而驰的辨证关系。从题目悲伤的沙可以看出,作者似乎在悲伤中回味着一种青涩的初恋的味道,而诗歌中描绘的那个偶然间的“他”似乎是对这段感觉很不感冒。于是“奈何啊 奈何啊 /情人眼中揉不得沙 /你的心中 也装不下我 /你关上我渴望的心门 /我驻留在情感的荒漠里 /爱情面前 独自悲伤”。精巧,细致,准确。单恋开始的偶然,而结束又是那么必然和无奈。所以,在“于是 /我继续着 /一粒沙的漂泊与零落 /继续着 本来就不耀眼 /又何来光芒的生活 ”作者的梦戛然而止,而幻梦醒来后的作者,也必须面对“我 收起行囊 /离开 /思念你的感伤 ”。
最近看到很多喜欢文字的朋友,总喜欢缠绕在一些莫名奇妙的纠葛里。当然,写出的文字也是莫名其妙的纠葛。体现在文字上,自然是混乱与无力。一首诗歌,总体上必须是有机的,具各整体性的,但内部却允许并且应该充满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张力。充满“张力”的诗歌,才能蕴含深刻、耐人咀嚼、回味无穷。因为只有这样的诗歌才不是静止的,而是“寓动于静”的。打个比方,满张的弓虽是静止不动的,但却蕴满饱含着随时可以爆发的能量和力度。
就此诗说,首先,诗题与文本之间就蕴蓄着一定的张力。“悲伤的沙”是一个被完全抽象化的概念,在这个标题下写什么内容,应当说是自由随意的,而作者在这抽象的标题下,写的是两件比较实在的事情,一是天空里快乐徜徉的沙和贯穿心扉的俘获芳心于无形的惊人一眸,二是“你”、“我”(都是象征性的意象)相逢和分离。如果我们用“我和你”,“相遇”之类的作标题,虽然未尝不可,但诗味当是相去甚远的。若用“我和你”、“相遇”之类谁都能从诗歌中概括出来的相当实际的词作标题,这抽象和具象之间的张力,自然就荡然无存了。
再次,诗歌文本内部的张力结构则更多。“你/我”就是一对“二项对立”,或是“钻石一样的光芒 /撼动了我的心脏,”或是“奈何啊 奈何啊”的感叹发出后“ 情人眼中揉不得沙 /你的心中 也装不下我 /你关上我渴望的心门 /我驻留在情感的荒漠里 /爱情面前 独自悲伤”孤独之苦,都在文字的悄然展开中得以唯美的释放。“你”与“我”都是人生旅途中擦肩而过的匆匆过客,所以的美好最终都会结束。所以作者都以“二元对立”式的情感态度,及语义上的“矛盾修辞法”而呈现出充足的“张力”。“你”、“我”因各有自己的方向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相遇,交会着放出光芒,但却擦肩而过,各奔自己的方向。两个完全相异、背道而驰的意向在意境中恰恰统一、包孕在同一个段落里,归结在同样的字眼——“沙”上。
作为给读者以强烈的“浪漫情怀”印象的小姑娘,也可以通过意象及意象与意象之间的关系构成,来阐述似啥般的零落。可以恰当的导引着读者个人情感阅历的差异及体验强度的深浅而进行不同的理解或组构。这正是“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易·系辞》)的“象征”之以少喻多、以小喻大、以个别喻一般的妙用。或人世遭际挫折,或情感阴差阳错,或追悔莫及、痛苦有加,或无奈苦笑,怅然若失……人生,必然会有这样一些“偶然”的“相逢”和“交会”。而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必将成为永难忘怀的记忆而长伴人生。
《悲伤的沙》既立体且形象的展示了一种怅然的失落之美,又梦幻地塑造了另一个似沙般微妙的情感世界。放手何尝不是种爱的表现,以爱的名义,必要时只好选择离开。看啊,哪怕小小的诗行也可触出灵魂的脉动。这首小诗所具有的荡船波心的音乐美,显然得力于语言结构的紧密运用。委婉细致,《悲伤的沙》就好像一曲优美小夜曲,望不见隔岸的琴弦,悠悠回荡的琴音却令人久久不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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