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闺蜜请客吃饭。她非要让我尝尝大明湖的蒲菜。
苏东坡曾说过:“不到庐山辜负目,不食螃蟹辜负腹。”闺蜜援引此佳句,借题发挥说:“奶汤蒲菜名列济南汤菜之首,不去尝尝,咱们就是“不喝此汤辜负肚”了。”
我并没有见过蒲菜的真容。听闻此说,兴趣陡生。
闺蜜原本是读书之人,她朗吟到:“彼泽之陂,有蒲与荷”。哦,原来《诗经》上对蒲菜早有记载。蒲与荷相隔不远,还是亲密搭档呢!大明湖的荷花名满乾坤,湖内盛产蒲菜也就不足为奇了。
奶汤蒲菜上了桌,我迫不及待夹了一块,果然鲜香,味如嫩笋。看那奶汤,清亮亮的乳白色。我顾名思义,以为是店主加了牛奶在汤里。
舀一勺入口,细品之下,方觉髓香沁骨。原来此奶汤不是彼奶汤,而是大骨头熬制的高汤。骨髓融入汤,汤色变白,可不就是乳汤么?
奶汤的营养自不必说,单这蒲菜在济南也有“美蔬”之名。强强联手,完美结合,无怪乎奶汤蒲菜成为济南汤界翘楚。
在和闺蜜絮叨中,我才知道这蒲菜,就是蒲草的嫩茎。
我一下子想起故乡的蒲草来。原来,不是未曾见过蒲菜,而是“儿童相见不相识”。
小时候,家乡有一大片苇湾。湾里长满了芦苇,蒲草就杂生其中。看来,彼泽之陂,不仅“有蒲与荷”,还“有蒲与苇”呢!
蒲草的叶片有一定的厚度,不像苇叶那么单薄。老百姓常用蒲草编蒲窝。蒲窝就是蒲草鞋,是下雪天穿的。穿上笨笨的蒲窝去踩雪,雪咯吱咯吱响,煞是动听。小孩子深谙此道,亦有此好。每逢下雪,就踩上蒲窝往外跑。
蒲棒既是蒲草的花朵,又是蒲草的果实。蒲棒擎在蒲草丛中,颜色棕黄,很有个性,像身着铁甲的将军们,威风凛凛守护一方水域。
小孩子喜欢折下蒲棒玩耍,当成“棒槌”,打蒲棒仗。打来打去,团结一致的“棒槌”开始解体,散如飞絮。蒲公英的种子也是轻飘飘的,不知道蒲草和蒲公英有没有裙带关系。
农村人憨厚,好东西在眼前不知道享用。反正,在我印象里,家乡人从没吃过蒲草的嫩茎。甚至连采摘的想法都没有。
其实,蒲菜属于奢侈菜。采摘下来,要层层剥皮,留下小部分可食用。这大概也是粗枝大叶的老百姓不看重蒲菜的另一个原因。
现在世面上,不光是野生蒲菜,听说也有人工培植蒲菜。如果有一天,看见大明湖的野生蒲菜在叫卖,我一定毫不犹豫买下一把,亲手做羹汤,先遣家人尝。
再次套用苏文豪的话,这叫:“不到明湖辜负目,不食蒲菜辜负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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