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柳二关于小偷雨夜摔死,抓贼的涉嫌过失致人死亡,拷问检察官脑袋有没有被门夹了的帖子。忽而有一段记忆就回来了:
该是03年。我带毕业班。为了更好守护本班的孩子,我申请担任住校生的生活管理员。当时的单位,学生不多,大概也就六、七百人,住校生也就三、四十人。几个寝室集中在一个小院,比邻教师宿舍。我跟孩子们住一起,每晚哄好孩子,就返回小院里。
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天忽然热闹了,小偷连番光顾教师园,先是丢失了两个自行车,再后来丢失了摩托车,报警也没有啥用,小偷抓不到,东西更追不回来。
最夸张的是,我有位同事包放在家里,还能被翻出来掏走钱。虽然数额不大,但这种猖狂行径,真是让人出离愤怒了。
这对夫妻都是很文静的。女的比我大三岁,我叫她萍姐,她先生也是教师,性情淡定平和。但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开始筹划,要收拾小偷了——她家的门是重装过的,铁栅栏围起来。那几天,她们用链子锁,并且故意把锁拉在外围,做成离开后反锁的样子。其实夫妻俩早早躺床上,听外面的动静了。
小偷也确实猖獗,照理不该来那么快的。大概得手太容易了,便不把这些温柔的教书匠放在眼里吧。所以,仅仅隔了一天,就又毫不客气光顾了。
我很难想象,萍姐她们屏息静气,听到小偷剪断铁链,再一步步踏入房间的心理过程。萍姐后来跟我说,甚至不敢打电话通知几个留守爷们儿,以免打草惊蛇。
我听到外面大喊:抓贼啊。听到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旋即翻身而起,我冲出房间,站在院内,大喝一声:女生关好房门,男生拿家伙跟我走!
所谓“家伙”,是桌椅的断腿,堆在杂物间的。初三的男孩子们,已经算小伙子了,果断抓了武器,一窝蜂追撵出去,还大叫:老师,不要走散了!
一个身影仓惶逃窜,往教学区方向,两个男教师穷追不舍。看见我带人冲追过去,他们冲我喊:教师园还有一个!孩子们自动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随那两个教师继续围追堵截,另外的人跟了我,急急返回教师园。(这个小偷后来冲到后操场,很熟悉门路的样子,从低矮处翻墙逃走了。)
我赶回住宿区。教师园的“战争”已接近尾声了。借着微弱的路灯光,我看见萍姐和她先生把小偷死死压在地上。然后,一位家属老人大叫:小偷手里有铲子。果然,他还在挣扎。我家先生也赶到了,从地上捡了块断砖,砸在小偷手腕。铲子被打掉了。老人气得不行,也冲过来,捡了砖头砸小偷。
再后来,警察来了,把血污污的小偷带走了。也不知道受伤多重。倒是萍姐瘫软了,说是后怕不已。是啊,人家是两个小偷,还有钝器啥的,她们是文弱书生和秀气女人。若不是凭着一股子戾气,估计没有什么胜算,看来愤怒出勇士啊!
后来,再也没有小偷光顾。同仇敌忾,还是有震慑力的。虽然之前丢失的也追不回来,好歹出了口恶气。再后来,非常夸张的是,外面传得神乎其神,说萍姐夫妇是练家子,如何如何英明神武。
时隔多年,我在想,若是那小偷翻墙摔死了呢?若是那另一个小偷被扭打时重伤了呢?是不是我们都脱不了干系?想想都瘆得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