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豆豆 于 2017-1-6 16:03 编辑
昨晚,先生在客厅剥柚子,千呼万唤的,让我去帮忙剥,说这种活儿本该我做的。我钻在被窝里,坚决不从,骗他说,衣服脱了的。他揭发说,懒小猪,就算脱了,不会穿了起来?矛盾一阵,索性耍赖皮,说,你娶老婆,又不是娶了剥柚子的。他嘿嘿笑着,逗趣说,看来老婆不够用,改天得娶个肯做家务的。
这柚子不好剥,皮张很紧实,瓣囊包得严,特别耗手劲。那么一堆剥下来,多劳神费力啊,也无怪我有畏难情绪。先生不知听谁说的,柚子皮泡脚,止痒、消炎,舒筋、活络,他便想起老家的柚子树,专程去驮了一袋回来。这种柚子少有人吃,品相不好、味道酸涩,本地人称为:药柚子,或野柚子——据说,冬至摘取,瓣瓤用冰糖(有人说,三糖混合更好:白糖、红糖、冰糖。)腌制,可理气化痰、润肺清肠、补血健脾。但先生剥它们出来,却不是为了瓣瓤,而是为了柚子皮。只是素来俭省惯了,不忍丢弃那些瓣瓤,才腾了个玻璃罐,买了几斤冰糖准备腌制。
虽然不肯出力,其实已然愧疚,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先生闲扯淡,说,人家都吃瓣瓤的,你却把它作为副产品,这算不算买椟还珠啊?先生想了想,认真回答:肯定不是,我认准的就是柚子皮,它才是我眼里的珍珠;也不排除有人看重瓣瓤而丢掉柚子皮,哪样是珍珠,哪样是木椟,你能准确定义吗?还是看各自的需要吧!
倒也是。商品价值的体现,是由消费者市场决定的。你心里的好未必入他人的眼,这阶段的好也未必延续到下阶段。珍珠和木椟,从现实市场看,似乎前者为重,但恰好有人需要这木椟呢?这就像用一代金豆换一壶水,谁赚了?那得看消费群体吧,设若在沙漠里,钱财是身外物,而一壶水呢,却可能是救命水。
我就想起来,生活中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物质匮乏的年代,杀鸡宰鸭有肉吃,简直是人间天堂;可到物质充裕之时,很多边角料异军突起,满足人们另类之享。像九尺鹅肠最初喊热吃货耳朵时,每根鹅肠就抵消每只鹅的价格,而整只鹅反而低价销售,便宜得不行,只图个配摊效果——倒也乐坏了底层劳动人民:一边羡慕嫉妒骂有钱人骚包,一边又乐享其成人家的糟蹋效果。
记得从前的从前,看过一则笑话,说有个暴发户心态的,抑或是故意找茬的,花天价让餐馆做一道菜,被个智慧厨师以“龙须菜”打得哑口无言。而那“龙须菜”,就是红色鲤鱼的左边唇须(鲤鱼是将来会化龙的,左是传统习俗的尊位)。这道菜自是价格惊人,“下脚料”(缺左边须子的鲤鱼)就堆满了天井。那富户估计灰头土脸之余,也不好腆着脸把下脚料运走。故事的结局是:这些下脚料,全被送给了贫苦人家。
想想,这个故事里,鲤鱼和须子,哪个是木椟,哪个是珍珠?设若富户骚包,就爱吃须子,而钱在他眼里,只是数字概念呢?当然,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愿意把须子让给骚客,而选择吃“下脚料”的。毕竟我不是官二代、富二代,没资本挥金如土、一掷千金,那当然还是尊重现实为俊杰,把鱼肉当作珍珠的。
说到“以鱼肉为珍珠”,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来:前些日子跟师傅吃饭,桌上便有鱼的。我素来少吃正餐,多啃零食,虽然爱吃鱼,但吃法有区别。不久之后,师傅便“教训”我,说没看过你这样的,夹着骨头蘸汤吃。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我是爱吃鱼皮,对准鱼头的片状骨下手——上边附着薄薄的鱼皮。虽然是我爱极了,必会细细品味的,但在师傅看来,确实无异于拿骨头蘸佐料了。他不知道的是,鱼的背鳍啊、尾鳍啊,连同鱼头的外层皮,都是我重点选择的菜品,反而鱼肉我诸多嫌弃,留给同餐者享用。如此想来,在他人眼里,我岂非也是买椟还珠者?
正神游太虚呢,忽而有动静。原来是先生也不耐烦剥了,张牙舞爪的冲来“修理”我,唬得我赶紧翻滚开,避开魔爪侵袭,大叫:我错了,我错了,我明天剥,坚决剥!先生哈哈大笑,站起身来,算是“恩赦”了。却又不轻不重,拍我一记,说,让你偷懒,不懂心疼老公!
我倒打一耙,跟他“怒目而视”,嚷嚷说,你都要娶小老婆了,自然有人心疼你。他悠哉哉出去,准备洗漱,还不忘丢下一句:还是欺压你有成就感,小老婆的事儿,再议吧。凌空踹他背影一脚,赶紧又钻回被窝里,美滋滋想:就我这么多缺点的,还有人傻里吧唧当珍珠,真可谓是物超所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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