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树昏鸦 于 2017-1-4 08:54 编辑
有朋自远方来
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忽然打电话给我,说有空的话晚上在一起坐坐。只知道这位朋友在南方很远的一个城市混事,所以这电话多少让我有点疑心,以为是碰上了诈骗电话,好在他并没有向我提出借钱转款之类的事情,而且很快就与我见了面。他告诉我已经回来有些日子了,该办的事情也都办完了,今天是特意从老家来到城里,想和城里上班的朋友们聚一聚。 吃饭的地方安排在城里一个比较高档的酒店。几年前这地方生意兴隆,门前天天停满豪华的小车,想在这里吃饭须提前打电话订餐,不然很难有一席之地。如今这里萧条了许多,大有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景象,萧条的不光这里,城里的几家高档酒店都不大景气,据说与这几年的反腐有点关系,谁知道呢。 晚上七点来钟的时候,聚会的人们陆续到了,这小城真是太小了,来的人我大都认识,有的还是不错的朋友。服务员问点不点菜?朋友说还有一位朋友没到,歉意地请大家再等一等。有人问是谁?朋友说出那人的名字后,不少人都吃了一惊,我也暗自佩服朋友的交际能力,因为他的那位朋友可不一般,那是一位权力很大的某局局长。朋友说大家不必在意,他和那位局长是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小的时候一起上学,一起拾柴割草,直到十七八岁的时候才分开,这些年虽然联系不多,可心里还是挺想的。有几个人听说局长要来想撤,在朋友的劝说下勉强留了下来。 大家耐着性子又等了近一个小时的光景,局长才带着几个随从出现在餐厅里。朋友忙着给大家相互介绍,有人想伸出手来和局长握手,见局长没有那个意思,又把伸了一半的手悄悄缩了回去。局长冲大家微微点了点头,便在四下里奉迎的目光下在正座上稳稳地坐了下来。朋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瓶白酒,酒的名字我没有看清,但从精致的包装上,估计价格不菲。给局长倒酒的时候,局长伸手拦住了,他拿过酒瓶看了看说,我这些年来几乎不喝酒,偶尔喝一点也只喝茅台,别的酒从来不沾。朋友尴尬地说那好,转身把服务员喊了过来,告诉她赶快上两瓶茅台。工夫不大服务员回来了,说先生对不起,茅台酒现在没有。这下朋友为难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是局长有办法,他接过话来冲服务员说,没有出去买嘛,你们这么大一个酒店还淘换不到两瓶茅台?有人也附和说是啊,城里卖茅台的地方多了,有钱还怕买不到吗?服务员不再言语,转身退了出去。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服务员终于捧着两瓶茅台回来了,并小心地打开一瓶给客人倒酒。局长又把服务员拦住了,说慢着,我得先尝尝,如今这茅台酒假的可多了。局长倒了小半杯,慢慢啜了一小口,很认真地咂了砸嘴,然后放下酒杯说:假的,绝对假的。服务员说不会吧,我们是特意从专卖店里买来的。局长说专卖店怎么啦,你敢保证专卖店里就不卖假酒?服务员不敢再辩驳,酒桌上一下子僵持下来。我觉得这样僵下去也不是办法,就仗着和局长熟识笑着打圆场说,算啦,凑合着喝吧,假茅台也总比别的酒好一些。局长说那可不行,这假酒喝出问题来谁负责?我说那怎么办呢?可不可以换点别的酒?或许局长也觉得这样下去不好,便朝服务员摆了摆手说,那就换剑南春吧,这酒你们这里总不会也没有吧。于是,那天晚上大家就寡言少语地喝了两瓶剑南春。 第二天我到车站为朋友送行。朋友有些难为情地说,昨晚让那小子闹得都没有喝好吃好吧。我说没关系,这样的事说起来也算正常。他说这人变化怎么这么大啊,早先他不是这样啊,要知道他这样我一辈子也不会叫他。我说人家是当了官的人嘛,这些人当了官生怕别人不把他当官,所以总要摆摆谱端端架子,官场上混的人,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没有人把这当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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