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紫色的流苏 于 2017-1-18 16:39 编辑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们活动会所的台球室里。
那晚,是我的班。
我看了一阵书后,起身到活动室巡查。在台球室,我看到他一人在玩斯诺克,便走进去瞧瞧。他,中等个头,头发花白,身材魁梧,步履矫健。他斯诺克玩得非常棒,出杆迅速又准确,白球的走位也很好,与我往日看到的斯诺克玩手打球完全不一样。
他见我进来,亲切友善地问我:“玩吗?”
我微笑着摇头:“不会玩这个。”
“很简单,要不试一试?”
“我没有拿球杆。”
“没事。用我的。”
听他这样说,我也不好再拒绝,就和他一人一杆地玩起来。我惊异于他独特的球技,他打球速度之快,完全超乎你的想象,我只觉得那杆已不是从他手而出,是从心而出,他几乎每杆必进,每次都是我还没看清他怎样出杆,他却已将球打入袋中。那天晚上,我们虽然只玩了一局,但他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再次见到他,已是半年后。还是在台球室,他正和另一位同伴玩着斯诺克。猛然间看到他,有些惊讶,我脱口而出:“怎么许久不见你来玩台球?”他说:“前段时间有事,一直在外地,刚回来不久。”我笑着点点头,不再打扰他们,只坐在一旁观看。他依然打得很好,分数遥遥领先,我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就离开了。
此后,他常来活动室玩,打打台球,或者下下象棋。我会在空闲之时观看他玩斯诺克,偶尔也陪他玩上几局。我球技很差,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教我,并带着他一如既往的亲切笑容,不知为何,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他的语气,他的友善,他的风度,甚至他的笑,都是我欣赏和喜欢的。渐渐地,我们成了好朋友,忘年交。也熟知了一些他的事情——他是个医生,已退休,妻子是律师,有四个子女。
一日下午,我要去火车站接人,犹豫着不知叫谁陪我一起去,正在这时,他打来电话问我晚上上班吗?
“不。得去火车站接人。”
“火车站挺远的,你一个人去?”
“嗯。”
“要我陪你去吗?”
“你可以去吗?”
“可以。”
他陪我去接了人,又将我们送到小区的家门口后,转身离开。那时,天已经很黑了,我目送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地消失在夜幕中,心里涌动着难言的感激、欢喜之情,其中,还有着自己的无奈和酸楚,竟是五味杂陈。
忽然,好些天没有看到他来活动会所玩,打电话过去询问,他说:“我受伤了。”
“怎么受伤了?严重不?”
“不严重。浇花的水流到地上没看到,滑倒了,扭伤了腰,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我听后,想立即过去探望他,可是,又不知自己该用怎样的身份去探望他,我最终只说了一些关怀安慰的话,别的什么都没做。
当晚,我坐在桌前,取了纸笔,写下这样几行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默念了三遍,然后,撕碎了它,眼泪也簌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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