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17-2-4 21:08 编辑
就在这活着在这死去
1、
大过年的连正月十五都没出,就谈什么生死,按照我们习惯的思维,好像有点不吉利。
其实,细想一下,无所谓的事情,生死之间,一张纸的距离,生是生命的欣喜,亡是生命的归属,这世界我们参不透的东西多了去,非要把生死界定的那么清晰,非要战战兢兢的去回避这个话题,在我看来大可不必。
昨天和三个哥们在家中小饮,所以在家里,完全是因为情势所致,从去年6月份我的老岳母来到我家,过去的那种生活基本就不存在了,这期间老人家两次重病入院,都是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然后又顽强的活过来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生命是值得尊重和感动的。老岳母今年又是本命年,我和夫人常叹息:能活到这个本命年的人,真心说相当不容易。尽管老人目前的生存质量不那么好,但是,只要她活着有一口气在,做儿女的就要理所当然的尽义务,这没得选。
往年,每逢春节,我们哥四人总是会找个不用太奢华的饭店,喝点酒聊聊天。
从1975年至今42年了,42年前,我们四个人同一天参加工作,睡在同一个大通铺上。人生分分合合,为生活所累,期间我有数年在南方,尽管如此,只要是春节假日,必定凑在一起,说说话,喝喝酒。因为我们四个人是同一年出生的,1958年,而到了明年,正好就六十岁退休了。
过年的大鱼大肉,吃的人腻歪歪的,所以,我昨天以清淡为主,打开了一瓶我藏了9年的泸州二曲,酒香满屋。
我们四个人,因为我的生日大点,所以就算是兄。
已经不想去叹息岁月这把杀猪刀是如何锋利了,他们哥仨的孩子该嫁嫁了,该娶娶了,只有我儿子还飘着,有一个外公都当了数年了。
杯中的酒,是岁月的凝聚,所有的情感和记忆,都在一口口的酒中绵绵长长。
我一面简单的做着饭菜,还要抽身去看看病榻上的老岳母,或给她翻翻身,或给她做做护理。
哥仨都在叹息:哥,你可真不容易。我笑着说:世间事情,该有的你哥我都尝遍了。
他们都知道我这样的故事。当年家父脑溢血抢救过来后,偏瘫了整整九年,我照顾了他八年多,2010年,我的二姐被查出肺癌,我第一时间飞去厦门,在哪里我陪了她整整两年,二姐走的时候是在我家这边走的。
2、
人生是用来面对的,而不是用来抱怨的。生活就是这样,该来的来,该去的去。
如今,在护理方面,我不吹嘘的说,有比较专业的水准。各种与护理有关的知识,我不敢说了如指掌,起码也烂熟于心。
家里有专业的制氧机,有专业的雾化设备,专业的吸痰机,不夸张的说,像个诊所一般齐全。
而且也不是炫耀的说,也正是因为有这些设备和我倾心的投入,老岳母才能一次次转危为安。
我住的楼宇里,有一个邻居特别贪杯,我已经数次在门口,在电梯口看到过烂醉如泥的他,每一次我都把他扶进电梯,送回他14楼的家。前天晚上,看到他又醉成一滩,我又把他扶着送了回去。昨天早晨在小区活动室,我看到了酒醒的他,我对他说:你是上辈子缺酒吗?一次次这样丢人不?他双手冲着我作揖:哥啊,肯定又是你把我送回去的,我保证再也不喝了。
我苦笑了。
和几个哥们说这件事,他们都在怪我多管闲事,万一沾上抖落不掉你怎么办?我说:我是真心不愿意看到万一仅仅因为醉酒出了意外,何况你能帮一把。
他们看看我家里的花花草草,看看我家里壁挂鱼缸里那一群红红火火的红鹦鹉鱼,看到我家苏格兰带搭不理的在地上溜达,都问我这样一个话题:你可真是有闲。
我依然笑笑。
我的苦不是用来和别人分享的,但是,我的快乐可以让朋友亲人们感知,这就是我的态度。
其实和我一样,他们也有自己的精彩。我看了一个哥们的书法,日益大气,看到他的素描我都惊诧,人家还吹中号,吹葫芦丝,这生活态度如何?
世界每个人都在活着,活法不同,各自喜欢就是最好。再者说,到了这把年纪,早已经不想也不会去按照别人的意思活。
人生其实就是这样,如果始终被一种所谓的条框限制着,制约着,一定很不自在。这个年龄的人,是该追求生活的“大自在”,而不是要看着别人的脸色来。
我一直觉得,其实人的一生几乎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所以,经历了什么,宿命的说,或许那就是所谓的“定数”,既然是“定数”那大概就无法回避,面对就是了。来的是生活,去的也是生活,百味的人生,就该有这样的味道。
3、
去年的一年里,我有几个朋友走了,其中有两位都是倒在59岁的门槛上。唏嘘之余,觉得大概都是命运使然。
初七那天,我的小学同学聚会。二十多人,十分热闹。
穿越时空,差不多半个世纪前,我们这些同学,因为历史的缘故,被汇集到一个特定的时空之下,因此而结下了长达四十八年的友谊。我们的父母在一起,我们也在一起。太多记忆里无法抹平的往事,注定烙印在我们心中,一生一世。
人生就是这样,不经意之间,时光已逝,我们能留住什么?可能最多的就是情感在岁月之中沉淀下来的那份美好,而且也唯有这种值得回味的美好,才能让你在叹息岁月如刀的时候,心灵深处还保留着丝丝慰籍。
这世界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只要你走过来,再回首,你总是会有所叹息或者感悟。只要你能抚平自己的心绪,世界也许就不会那么起伏。
是的,我一直觉得这世界不那么如意,但是,你就生活在这个时代,你不面对又能如何?抱怨和牢骚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内心该秉持着一种东西,或者叫精神,那就是绝不随波逐流,做一个本色的自己,保持适度的愤怒,要坚守更多的宽容。
我们在这儿活着,也在这死去。
这是歌词,也是很现实的人生。你可以听贝多芬的《命运》,你却未必能掐住命运的喉咙。我一直觉得,也许无数普通人的人生,才是这个世界最丰富的色彩。我们不都是能改变什么的人,那么好好的活着平静的走过一生也是该有的活法。
这世界诱饵太多了,只要你不是那只贪婪的鱼儿,危险也许就不会存在。
当年做杂志的时候,记得和一个影视机构联合做了一个专题,题目是《世界的笑脸》,摄影师用最普通的视角,拍下了近百人的笑脸,没有修饰,没有做作,在审阅那期专题的时候,我被那些笑脸感动。老人的,孩子的,男人的,女人的,国人的,老外的,几乎无一例外的表情都是开怀大笑。杂志推出去后,这个专题受到很多好评,记得我接过一个电话,非常简短:
谢谢这些温暖和开心的表情,让我坚信世界该有快乐。
不抗拒规律,学会平静的老去,世界的名利与我们没有那么多藕断丝连的关系,前提就是你得放下。
退了休,第一件事就是走世界,老哥几个的目标早就设定好,只要去看看就足矣。
人生这大半辈子都没不切实际,到老了更当现实一些。
4、
说起退休中间还有个小插曲,我原本是明年三月份就该到了六十周岁了,结果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五月,这就意味着我会晚退两个月,更意味着我还要多缴两个月的社保。家人和朋友一致鼓动我去找一下,我也真的去找了。找之前,先去了出生地派出所,把原始出生档案都调出来了,上面明白无误的写着我确实是1958年3月份出生,而不是现如今身份证上的5月份。
结果到了现在户籍所在地派出所,人家如此这般的说:你的户籍变化了很多次,我们也真的是无法确定是那个环节出的问题,而且现在都是联网,这个改动很难云云。我一听对方如此说辞,转身就走。
能改最好,不能改就算,我犯不上为这事儿去较真,跑来跑去的,没意思。
随遇而安,哪有那么多是非原则逼着你做单选?糊涂也是境界,放手更是修为。吾辈虽不能臻于化境,照猫画虎倒也不是不可是吧?
昨天和兄弟们喝酒的时候我说了一句话:我现在所有记忆里,都是记着别人的好,那些不好我要么不想,要么选择性的忘却。这不是故做的所谓“大度”而应当是就该这么做。
快乐的人就年轻,既然这样为何不选择快乐。
我一次次拒绝夫人让我染发的建议,我的理由很简单,我不喜欢用那些化学药品在原装的头发上抹来涂去,不真实且不说,对身体也没多少好处。所以,宁愿在夫人笑讽的“杂毛”声中处之泰然,也绝不老黄瓜刷绿漆,假的连自己都怀疑。
管它生活如意不如意,走过了大半人生。所有的雄心壮志都成为过眼云烟。不想对得起任何人,却一定要对得起自己,走人生堂堂正正,这世界多数时候你没得选,所以,当很多人都在夸我如何孝顺的时候,我内心深处最想告诉他们的其实就这几个字:
尽人事,守天命。
2017我依然还会在小区里义务为邻居们修修电脑,或配合社区策划一些活动。去岁的给社区七十岁老人的那次影展,让太多老人记住了我,见了面远远的,亲热的和我打招呼,我心就暖暖的。
春天就要来了,依然会带着我微信群里的兄弟姐妹,踏春健身,小聚畅谈。
家里阳台上,我依然会让它充满着生机。这就是生活,就这么简单。
就在这活着,就在这死去。 2017年2月4日星期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