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沧浪之 于 2017-2-25 22:18 编辑
恶意
我朝那些抬棺的人扔了一枚石子
(就在昨天
他们还给过我面包)
他们只望了我一眼
一群狗随即开始吠叫,此起彼伏。我毫不犹豫地
举起了
第二枚石子
自省——读落幕的诗歌《恶意》
这首恶意的确很“恶”。不是吗?刚给过你面包的人,正抬着棺木的人,你却朝他们扔石子。继而引起犬吠。仿佛你倍受这此起彼落的狂吠的鼓舞,于是扔出第二枚石子。还有比这更可恶的吗?
这是我读落幕这首诗的第一感觉。如果再思考片刻,会有一些疑问浮出来:比如棺木寓意什么?既然要投掷为何只是一枚石子而不是更凶狠的物件?狗吠要表达什么?
是否可以把棺木理解为某个事件的结束?一个事件的结束必然有人高兴坦然有人忧伤纠结。而更多的人在叽叽喳喳地围观。
为何会扔石子于你有恩的人呢?或许这个“结束”真的大于“面包”,或许不是。心理学上有个锚定定律。大意是说人很容易习惯于某种既得的印象,而后的思维会被这种印象所束缚。也就是说,昨天给你面包的人今天干别的事去了,而你还在执著于你想象中理所应当该得的今天的面包。在没有“面包”时引发幽怨不是很自然的事吗?然而终究你还记得他们曾给过你面包,于是扔过去的只是表达怨恨的石子而不是置他们于死地的刀子。这时如果没有更高的善意出现,那么扔石子的人只会由着心性自发机械地重复而不自知。这就是人性。人性里的“恶”。很显然,作者很善良,点到即止且是只点到小恶而不忍心多说。
佛说“放下”,正念疗法说活在当下。然而越是说得多越说明需要说,也就是远远没有做到。人性里的善与恶是对等的。大奸大恶是极少数的,大善大爱也是极少数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在既有的社会规范的框架里,最大限度地寻求自我价值。遇到善的引导则趋同善,遇到恶的诱惑则趋向恶。正如马丁-路德所说,人的意志就像一驾马车,由上帝驾驭就走上帝的路,由魔鬼驾驭就走魔鬼的路。而魔鬼会以狰狞的姿容出现吗?事实上大多数够不上“犯罪”的小奸小恶常常不会被自发地警觉的。
一个自觉的诗者一定会在他的文字里向内观照,不断地发现自我认识自我。因为无论是谁,都无法完整地看见自己的内在或是自己对外部世界的感应。我们对自己对世界的认知都是渐进的碎片式的。我们一定都有过“突然唤起”的瞬间。这种唤起可能是灵感也可能是觉悟。对于诗写者而言,他捕捉到的某个碎片闪烁的光芒,常常不是灵感的转瞬即逝,更多的是长久思考的阶段式凝结。语言不过是映射其思想的载体。如何以最简洁的语言表达最丰富的内涵则是每个写作者未竟的修炼。落幕的诗写显然已达到非常凝练的层面。短短七行所呈现的思想已超过一篇论说文能抵达的深广。
生活的魅力就在于我们永远也不能彻底把握生活。正如有人说这个世界很完美就因为她的不完美。人之所以可爱不也正是因为不断地纠正其小恶之后散发的小善吗?善待人的小恶即是善, 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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