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头很疼,昨晚我又梦见手持蜡烛的神秘女人了。没想到时隔六年那么久,那些往事总是会不断地跟我来一场梦中大重演。似乎在我将忘要忘的时候,就跳出来提醒我一回,好让我记住曾经发生的那些人和事。要是往常我还可以多睡一会,但今天不行,我现在必须起床。因为,昨天父亲说好了,要带我回覃家村看望病重的七叔公。
眼看着这个暑期就要结束,父亲早就从班主任那里听说了我被华夏大学录取的通知,本来很是高兴的他,但听我选了一个很冷门的学科——考古系,就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母亲也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宝儿啊,学那个能有啥出息?将来毕了业难不成还要学人去挖坟掘墓?”可说归说气归气,好在华夏大学也是一所名门望校,父母还是觉得蛮自豪的,就不再过分苛责我了。这不,今天回老家也要带上我。
七叔公住在覃家村的东面,是村中人口密集的主要地段。原本他是我们老覃家的族长,不幸的是,有一年覃家祠堂被阿通和三儿俩个倒霉蛋给一把火烧成了白地,连族谱都没剩下一张。七叔公气得大病一场后,认为天意如此,便不再重设祠堂。至于这一族之长嘛,也就干脆不做了。
据我的爷爷说,七叔公年轻时喜欢四处游历。有一年在云南跟一个茅山派道士学了点法术,专替人捉鬼画符。可惜手艺学的不精,往往鬼没捉成反被鬼作弄,最后还要面临被东家用笤帚驱赶的尴尬境地。七叔公几次三番的受挫后,只得灰头土脸的回到覃家村。
回村后的他不愿下地干农活,学人做生意又没那个头脑,常常是只赔不赚。好在他一生未娶,倒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爷爷因见七叔公一事无成,便出资租了个铺子供他给人看风水。实则心想,乡下人质朴迷信,混口饭吃应该不难。没想到的是,七叔公就此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十里八乡的客人都慕名前来。而七叔公也因此名声大噪,顺带还解决了自己吃喝拉撒的问题,一下子就成为覃家村里最有声望的人物。
我和父亲刚一进村,就遇上了父亲的发小闲过村长。此人长得白白胖胖,戴一副黑框眼镜,颌下三根黄髯,飘飘飘洒洒。父亲忙着跟他握手寒暄,我则被路边的美景吸引住了。一条蜿蜒曲折的乡村公路,像一根玉带缠再青砖碧瓦的房舍间,若隐若现。山顶上到处都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儿,红黄交织间美丽异常。我忍不住闭上眼,仰头深吸一口花香,又徐徐吐出胸中的浊气,整个人顿觉神清气爽。父亲从背后赶过来,冷不丁朝着屁股给了我一脚:“你个娃儿,不好好走路,练起哪门子功夫来。”我打了一个趔趄跑开了。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我的父亲是一个武侠迷,平时金庸古龙的小说没少看。早晨起来,喜欢在小区楼下的花园里蹬个腿、练个手什么的,电视里张三丰练功的姿势见得多了,估计我刚才瘪肚凸嘴的在练吐纳呢!
闲村长一旁看见,腆着肚子嘿嘿地笑起来:“这娃儿,有前途。”父亲狐疑地看他一眼,问:“闲过兄此话何意?”闲村长一手抚着圆肚,一手捋了捋颌下三根焦黄的胡须,莫测高深地说:“没什么,没什么......娃儿有前途,有前途。”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我看得头皮直发麻,这货明明就一村长,却整的仙气十足。按照我看玄幻小说的情节,莫不是有道高人看出我根骨不凡来?擦!我为自己有这种奇思妙想而暗暗折服不已!
坦白讲,我不是一个自恋的人。但做人还是自信点好,没事照照镜子,捯饬捯饬发型也是有的,年轻人爱个美也属正常,要不哪有姑娘看上你呢?前提是,不能有闲村长这式的老盯着我看起来没个完。尽管头顶现在是艳阳高照,但我咋像是站在月黑风高的夜晚里遇上老流氓的感觉咧?就在我浑身感到极不自在的时候,看见一个姑娘,像一只花蝴蝶似的从花丛里飞了过来。
只见她穿一身裁剪合体的紫色连裳,把一副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的曼妙动人。闲村长终于肯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了,笑眯眯地朝那姑娘说:“丫头,来来来,快过来叫覃叔。”女孩盈盈一笑,对着我父亲叫声覃叔好,然后又对着我甜甜地叫:“二宝哥好!”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闲村长又转向我父亲说:“覃老弟,这是俺闺女,禾妞。”
禾妞?我眼珠子差点掉在了地上!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就是当年那个扎着羊角小辫一天到晚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边流着大鼻涕一边哭着叫二宝哥的小禾妞?父亲朝她微笑点头示意,我在一旁忍不住问道:“你是禾妞?”禾妞对着我巧笑倩兮地说:“是我,二宝哥。”我望着眼前这张灿如春花的脸,内心虽然在惊叹她的美貌,表面却装做漫不经心地问:“哦,长高了不少嘛,不知道还流鼻涕不?”禾妞脸上一红,忸怩着说:“人家......哪有?”
我不置可否一笑,做了个当年她用手袖揩鼻涕的动作。禾妞一见,小宇宙顿时爆发,什么淑女仪态皆抛脑后。只见她柳眉倒竖,一扭蛮腰一顿脚:“好你个死二宝,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看着千娇百媚,但蛮性未改。闲村长尴尬的咳嗽几声,对着爱女又是捻胡子,又是使眼色。父亲干脆转过身子,一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样子,心底里也不知是喜还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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