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豆豆 于 2017-3-15 22:02 编辑
微 醺
文/蓉蓉
浮生若是梦中梦，何须苦修身外身；今朝有酒且微醺，不管尘世楼外楼——题记。
3月12日，农历二月十五，恰是公公的生日。
头一晚，先生就说，明天赶车吧，你不用驾车，能喝点酒。似乎看我诧异，他才又说，波得了两瓶红酒，上好的，难得这段时间，你正迷恋酒。这家伙，倒挺体贴的。乐一阵子，有些小感动。想起小叔的酒，又有些小雀跃。该是小叔显摆，勾得他兄长心痒，必要伺机打劫了，才甘心的吧。
清晨，慵懒着，赖床。窗外，春雨飘飞，细细的，密密的。昨晚以前，总夜间霏霏，到得天明，也就停了；偏是今晨，继续绵延着，全无消停迹象。跟先生笑，说，呜呼，女人贪杯，老天看不下去了。先生揉揉我头发，说，雨中漫步，你不是喜欢？好吧、好吧，这人，竟又诱惑我，太令人发指了！
雨中漫步，是久远的记忆。似乎才想起来:我也曾经柔情过，为一朵花低头，为一滴雨落泪；我也曾经疯癫过，背起行囊走四方，不管不顾闯天下。而那些柔情也好，疯癫也罢，统被归结为“青涩”，锁沉在时光里。时至今日，忽而不明白，这到底是成长了，还是麻木了。偶尔的偶尔，还真会怀念昔日，就连走错、走弯的路，都变得如许美好。
7路车，从我家门口出发，得走老家那截；9路车，直抵老家门前，得走车站这截。先生边翻找雨伞，边询问：路程差不多，怎么选，你想走哪截？都差不多吧，跟他媚笑，娇滴滴说：夫唱妇随，都听你的。乐得他笑一阵，说，魅惑锅子那套，你还屡试不爽了？飞快跳起来，搂着他脖子，啃了一口，说：咋，你不吃这套？吃，怎么不吃？他假装深情，无比宠溺说，百吃不厌，这辈子不厌。
这话取悦了我，虽说永远太远，但一辈子来说，似乎挺近的。人到中年，安稳就好，无须穷折腾。这，才是真正做减法的意义吧？心简如素，干净利落，懒得旁逸斜出。无关明心，无关见性，更无关菩提。仅仅是：时光。走到了，也就悟了。诚如先生所说：多年以后，发现最爱的，就是身边人，该是庆幸有加。其实在我看来，爱或者不爱，又有什么呢？能相携相伴，便已足够了。
总算出得门。先生撑伞递来，我却执意不要。他便拎一把，再撑一把，顺带斥我一声：疯女人！我就闲散地走着，任冰凉的湿意，轻轻抚过脸颊——这才是曾经雨中漫步的感觉。早春的料峭，透着草木的气息，烟似的细雨，带着些许萧索，也更多清灵。中央隔离带，红叶李花开正好，行道树绿叶清润。这样的韵致，多年前，我就爱极了的。
他们说，爱雨的女子，或多或少的，有忧郁气质。所幸，我依旧快乐，没心没肺存活。跟朋友们闲侃时，总有人会叹息，认为我该发奋。例如，发表作品，再如，写几部长篇。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而我呢，却甘于庸常，并迷恋烟火。每常，还遭先生的嫌弃，他说，若有下辈子，不找文艺女人，太难侍候。看他憋屈，我就开心：有人可供蹂躏，如此际遇，此生真好……
神游太虚状态，被先生拖拽着，上了9路公交车，再被扔到座位上。他拧着眉头说，你这迷糊女人，这么多年晃荡，咋没走丢了呢？懵懂半秒，伏到他怀里，嘻嘻笑一阵。再抬头卖乖，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变精明了啊。担心他又嘲笑，赶紧换个话题，说，多年前，我曾想乘上公交车，不管行程，更不管终点，一站一站坐下去……难得这次，他倒没鄙夷，反而笑着问：实施了没有？
自然是没有。我其实蛮胆小，真不敢盲目出行。倒是2010年，去北京那次，远影给我张公交卡，倒是公交、地铁胡乱换乘，终究还在帝都内，没越出雷池半步。想想，居然有些惭愧起来，揪着先生襟口，理直气壮说，哪天有机会了，你陪我吧，坐一天公交车。他哈哈笑，说，好，不过得趁早，太晚了的话，老骨头会散架。愣怔一阵，想起之前，他不让我参与高危活动，不免有些怅然：毕竟不是小年轻了。
怎么就走丢青春了呢？恍如昨日，还在一树桂花下，遥望爱情、畅想人生，眨眼之间，便只剩下幽凉的月光。想起那句：温水煮青蛙。或许，我便是那只青蛙，在冗杂和琐碎里，煮得透透的。正自怔忡，被先生打断，他敲敲我，说，又想什么呢？扬起嘴角，笑了笑，过去、现在和未来，随意瞎想的，哪有思路和头绪。遂敛住心神，有一搭没一搭，跟先生闲聊几句。
下车时，早先的细雨，变得稍大了些。先生虎视眈眈，我也只得撑起伞来。乡村小道，被雨幕笼罩，沾着菜花香，有曲径通幽的意境。悠哉哉踏入小院。李子花素素的，开了满树满枝，在雨的浸润下，清，且凉，且芬芳。狗们就吠叫，满院子欢腾。见儿子媳妇步行，公公很是吃惊，不免抱怨几句，说，偏下雨了，要走路。不接他话茬，只傻乐一阵；再转移注意力，夸他的花草好。也就蒙混过去了。
午饭是小叔做的，先生帮村打下手。期间，先生还打趣，说，这年月，女人们都被惯坏了。跟他插科打诨，说，也可以不惯的，让别人帮你们惯。先生就咬牙切齿，假装恨恨地说，这还无法无天了啊！于是乎，一家子都笑起来，尤显欢畅。或许，原不需要花哨，就这般平淡简约，才是生活真滋味。
喝酒，吃菜，祝寿。三两句话语，随意，且闲淡。无非是家长里短。菜，是家常菜，色、香、味在，却并不奢华。酒，自是好酒，入口醇浓，甜味有，不易觉察。两杯下去，已是浅醉，而意犹未尽。捧着脸，自觉热乎。看向小叔媳妇，她也不胜酒力，呈现酡红。不觉笑意盈盈。想起一句话：花看半开，酒饮微醺。当真是极佳的境界！
小叔得携妻儿探视丈人，饭毕便要动身。我和先生也就返程。公公伺弄花草，听我们道别，头也不抬，说，注意安全。到底是爷们儿，洒脱。若婆婆妈在家，多半会不舍。走着、走着，酒意上涌，有些飘飘然，遂倚着先生，找寻平衡感。他伸手搂了，笑道：没喝多少，还真醉了？这话说的，太不解风情。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先生约了朋友喝茶，我醺醺然回到家。酒精作祟吧，有些犯迷糊，偏又小亢奋。爬进被窝，想了想，抱着手机，翻找旧片子看。李安执导的《断背山》。画面干净、恬静，草原、丛林，山坡、河流，简洁也明朗，田园诗一般。“小众”的断背之情，在纯粹的原始之境里，无拘无束、不染尘埃。偏在回到社会之境后，受尽“大众”观的折磨，承受了千般蹉跎，乃至万般疼痛。让人叹息：终究是造化弄人。
看完了，不免唏嘘一阵，再伤感一阵。想着身而为人，若要求得真快乐，到底该服从自然属性，还是社会属性？前者是本原，后者是文明。人类创造文明，到底是护佑本原，还是打磨本原？想一阵子，不得其解，倒愈发糊涂了。也就懒得再想。索性丢开手机，趁着酒意微醺，酣然睡过去了……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7-3-15 21:59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顶
踩
提升卡
变色卡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