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豆豆 于 2017-5-14 15:21 编辑
11日下午。有客人来访,我被要求作陪。想来是12日在即吧,头儿跟人介绍,说“灾区最美丽的志愿者——大蓉儿”。把我拉回那段苦涩的记忆。
我以为我早已淡忘。但,话题牵扯,依旧是疼痛和伤感。汶川大地震,我还在雅虎论坛,事实上,我学会上网并不久。她们得知我就在重灾区,就委托我给灾民送物资——资金是文友们凑集的。那时候,地震刚刚发生,官方除军队到位外,有部分救援物资确实来不及跟上。哪怕已经运到了民政局,也还得等着统一发放,而民间救援恰好能够填补些空缺。
我调用了同学、学生的车,也带了几个已经毕业的学生(其中一个,是探亲的军人)帮忙,购买米面、食盐、药品、篷布等,专门选择受灾严重的山区进入——又有些地方已经戒严,不得不请人帮忙,暂开方便之门。然而,真要说起来,那几天的奔波和劳累,抵不过看见家破人亡的疼痛。直到政府赈灾物资全面到位,我才不再见面就问人要钱。我同学后来跟我说,感谢我给他机会,能帮忙做点儿什么。
说起来,那一场灾难,也让我成长很多。曾经不谙世事的女子,忽而就懂得了人间烟火,也更明白“天有常道,人心难测”。因为那次赈灾,最初凭着一腔热血投入,却料不到会有人因阴暗之心揣度,她们说,有人疑心我侵吞资财,让我每天汇报收支状况——事实上,总计也就几万块钱,还包含我自己的捐款,连同我私下勒索朋友的资财。第一次发现,做一个好人,真难。说好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呢?平心而论,这种救人的钱财吞了,就不担心上天震怒么?我其实很迷信这一点。
我没有过多解释,只把具体单据拍照上传,却就又有人认为,单据不是正规发票——正规的发票就作不了假吗?更何况,灾区秩序已经混乱,还有几家能够拿得出正规发票?而她们所不知晓的是,连我调用的车辆油钱,都是我自掏腰包的,而但凡用公款购买的东西,哪怕一瓶水、一袋干粮,我都不许学生们乱动,以至于他们笑话我抠门儿老师。反而我们自带的干粮饮品什么,却又往往在进入灾区后,目睹诸多惨烈、悲怆,忍不住也就都送出去了,很多时候不得不空着肚子返回……我记得最后那一顿饭,是我朋友倒贴请的,那是唯一一次,在赈灾过程中,我们吃了顿饱饭,且带了油荤的,而我朋友,他说:值。
一直保持沉默,除开常规汇报,也不再多说其他。缘于,与灾区的疼痛比起来,我被抹黑一下、受点儿委屈,又算得了什么?所以,我依旧投入热情,不改初衷。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信我的始终信我,不信我的,解释再多也没用,徒增烦恼而已。我有位昔日的驴友,他是房地产行业的,得知我在做民间赈灾,当时还跟我说,如果我这边后期资金跟不上,他可以随时补充赞助,直到我不再需要为止——至今想起来,也感动不已,这些信任给了我坚忍、毅力和耐性。
我是很胆小的。那些日子,冒着余震的危险,穿过废墟、尸骸,断垣、残壁,在鲜血淋漓里,以执拗的姿态。事后,连我自己都惊叹,哪里来的勇气?所幸,一切都过去了。那些记忆,我也刻意不再提及。久而久之,就连我都以为我淡忘了,却又总是不经意间,忽而历历在目。比如,被我头儿点醒。直到昨天,5月12日,我真正忽略:
跟我配班的老师因公出差,她也不放心别人,便把课程都交给了我——小学类似包班制,我担任该班的语文教学,同时也带思品和生命科学。她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一人负责三科,以至于交给我之后,除开一节音乐课外,全天都是我的课——还不包括我主动守的课间操和午休时间。
小孩子们还没有自觉性,需要老师更多管束。就连睡午觉,都恨不得一本正经捂着小脸蛋,却在指缝间露出两个眼睛,小耗子一般窥探老师,让人哭笑不得也无可奈何。结果的结果就是,音乐课他们居然不想去了,跟我叽叽喳喳的,说不如让我守着做作业。这什么畸形教育灌出来的价值观?音乐、美术很重要好不好,能提升自我涵养的!我当然没好气驱逐,把小家伙们全撵去音乐室了。很崩溃有没有?
除了讲课就是批改作业,然后是调解各类纠纷,到放学的时候,早已满脑袋浆糊,也精疲力尽。草草吃过晚饭,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13日清晨醒来,在论坛看见饭小呆和书记的帖子,很懵地发现,原来一个重要日子被我在忙碌里彻底遗忘了——那或许也说明,有一些记忆和疼痛,终将渐行渐远渐无声?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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