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沈阳就是气派足,就说咱家门口这肉食加工厂吧 。早年间也就面向市民卖个计划内的猪羊牛肉 ,计划外的血肠猪头肉什么的。纯属地方国营。现在可倒好,厂区的墙推倒了,裸露在两条马路之间,挂上了亚洲最大的批发市场的牌子。北行,塔湾,云峰市场统统囊括其中。
清晨五点,和弟妹慧去采购当天的菜蔬肉类。她携带一大大的菜篮,我空手随后。
七歪八拐,我们接近了肉类批发市场,一顺水的脚蹬齐腰的白靴子的壮汉们,推着装满货件的独轮小车穿梭来往 。那是来至冷库的出货上货。“够专业。”我咂咂舌头。我们避让着进了地下一层。
无窗无门,黑黢黢的灯光下,但见十几里长的铺台一路密密匝匝排开,少说也有千八百个摊位。一条条刚刚屠宰过的猪牛横卧在案板上,一把把尖刀钢撮飞舞,且不说那坎剁声、讨价还价声淹没在坑洼不平血水横流的过道上。就说那股血腥味直冲嗓子眼就够你呛的。
弟妹要精选一块里脊肉,来回走了几十家台面也没定夺下来,我脚上一双刷白的运动鞋饱受那些血水污水侵袭。“二姐,你先回去吧”慧发话了,她看了看我脚下的鞋,那是她陪我在塔湾看电影时新买的,她心疼鞋上的那些个漂亮的8网眼儿。
我松了一口气,开始在密不透风的抹肩差背的人群中寻找出口。我必须自己找到出去的门,然后立刻,马上,迅速的离开这里。
迎面而来的独轮车上载满货物,歪歪扭扭的走来,金属把手上横贴了几个大字:“车轴坏了”这个可惹不起,连轴转的,我赶快避让。
再行两步,一辆满载的电动货车,被坑洼的路面阻隔了 ,驾车人几次冲坡未果,白色的纸箱纷纷滚落在地。他一次次弯腰拾起,重新装到车上,再冲。我看呆了。
这边的纠结还没解决。对面又来一辆货的,电平车。驾驶室的玻璃上明晃晃的四个大字外加一个叹号“车闸坏了!”这是怎么了?这市场就没一辆好车?
逃出了那个魔宫似的大建筑群,站在垃圾遍地污水横流的小道上我已是六神丢了五神,只剩一神了。
素来没有方向感的我,这下更蒙了。几经波折好歹摸上一条像样的马路,路上车辆人马行走有序,总算是回到了清平世界。“请问明廉路在哪?”我问了两三位路人,才弄清了回家的路口。
走上回家的那条明廉路。在肉食加工厂的对门,昔日我家老房子的旧址呆了好一阵子。马路对个,厂区里几栋楼房清晰可见,那是标有建筑时间的巨型冷库,分别是1954年 ,1958年,1962年。我缓缓神,回弟弟家。一进门,弟妹已在家候我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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