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在眉梢 于 2017-7-16 19:18 编辑
一床,一桌,一几,两椅,都是二三十前的老物件,不过还好,有独立卫生间,热水器全天候供应热水。看房时,我想这就是我的新家了,仓促中,一时没觉出陋室哪里不对劲。
没有女人的房子,其实不能叫家,与三姐两地分居,此陋室不过是我租的一间单身宿舍而已。 我本素简之人,最不喜繁杂。因先前所租房屋到期,我又急于出差,临行前,在无数个来来回回中,我将所有物件塞进这陋室后,已是深夜。方知,叫花子搬家,其实东西也不少。在狭小空间里别扭地冲了澡,简单整理了床被,已顾不得鼻翼间对空气的不适,我钻进被窝疲惫地睡去,天明就出发。 一月后归来,鹃城已近暮春,树正绿,花正艳,最是杜鹃花遍地开。 从春光明媚里走进昏暗的单身楼,黑漆漆的楼道让人一时失明。我条件反射地狠狠地跺一脚,灯跟酒醉鬼似的睁开了眼,幸而过道还算干净,也无太多绊脚的东西。待我开门进屋,身后的灯又迫不及待地闭上了眼,楼道又在黑暗中。 屋内的凌乱叫人举止失措,我惊诧于自己的东西之多:衣服棉被枕头,拖鞋皮鞋布鞋,菜盆面盆脚盆,油盐酱醋辣椒油,牙膏牙刷SOD蜜,散文小说诗集,等等,更惊诧于出差前一夜,我如何能在如此混乱中入眠。不叹陋室太陋,只叹息:陋室不空! 三姐与闺蜜在群里问新居如何,我凄切地回道:一夜回到解放前! 当我在一片“废墟”中孜孜不倦地捡拾整理时,无意间瞥见四周墙壁,顿时抓狂。不知此前谁家熊孩子灵感迸发,一时兴起,在墙壁上只图痛快不管美感地涂画:鸡爪脚丫的三毛,满脸獠牙的太阳,长伸舌的独眼僵尸......我已纠结不堪,无心再继续,停下来琢磨怎么办。 一同租房的同事住在我右隔壁,我出差期间,他告诉我,左面隔壁住的是一疯子,经常通宵把音响声音开得很大,时不时把别人的房间锁眼给堵死。我一听心里凉了大半截,今日一看这“壁画”,心里就下起了三月雪。 退租,对我这般江湖义士来说,断不可能。既然之,则安之,我前世与疯子无仇,今生与疯子无冤,最多他嫉妒我长得太帅,砸我家玻璃,堵我家锁眼吧。静下心来,我一次5S又一次5S,将杂乱无章的东西一一清理归位,桌椅合理布局,原本凌乱的房间越来越清爽干净。想找人将四壁粉刷一番,又想到初来乍到,在楼上大动干戈惊扰楼下一脸菜色的美女不妥,于是作罢。 思索且忍耐数日,周末,我寻出剪刀、透明胶带,取出收集的一卷大号图纸,将其正面朝里一一粘贴到墙上。当窗外的鸟儿在窗外绿荫里叽叽喳喳谈情说爱时,我一个人象壁虎一样贴在墙上忙碌。汗湿衣衫大半日,奇形怪状的僵尸太阳和三毛全都不见了。 洁尘如清心。收拾停当后,我沐浴更衣,端坐陋室,门户全开。煮一壶清水,半杯在手,慢慢啜饮,怡然环顾。此时,午后阳光撇下蓝天白云,随清凉的风扑进窗台,在我身边环绕。我细看这陋室,琢磨着那些物件都隐匿到哪里去了,那贴在墙上的洁白图纸,将会是我灵感的记录空间。这样想时,心头的得意中不由得生了几分美意。 茶几上两盆叫不出名的盆栽,乃朋友送所赠,在我出差期间顽强活下来。见其形如豆芽,面如菜色,我忽然回过神,赶紧起身浇水,并将其移到阳光里疯狂“补钙”。同时,我如念经般念叨一些请原谅多包涵的虚伪词语。此刻,从漂亮的两居室搬进这单身宿舍时的巨大落差消失了,不堪忍受的感觉没有了,我仿佛看见阳光催生了盆栽,那娇弱的菜色在减退,而深绿正从头至脚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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