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在眉梢 于 2017-7-24 19:23 编辑
雨后的早晨,郫都客运站还是湿漉漉的。送罢三姐,我回到客运站旁的公交中心站,准备乘车去上班。 一位大爷牵着一位大娘,从我身边蹒跚经过。突然,大娘挣脱大爷的手停了下来,望着我所在的站台,迟疑着。大爷折回身,有些不满地问道:“前次你到底乘的多少路,你真不记得啦?” 大娘面露愧色,笑着说:“当时我还专门记了一下——现在还真是想不起!”大爷嘟哝着:“瞧你这记性!这才几天的事,就不记得了!” 我问道:“老人家,你们是要去哪里?” “我们去郫县那啥医院——老头子?”大娘一把拉过大爷。大爷支支吾吾一阵,也没说清到底是哪家医院。 郫县医院不多,我问:是郫县人民医院吗?大娘摇了摇头,又努力回想了好一阵,然后十分肯定地说:前次我在这家医院周围转悠时,看见好多厂房...... 是港区医院吗?我问。她顿时高兴地说:“对对对!就是港区医院!”原来,大娘前不久在那体检过,今天老伴陪她去复查。 听说我上班的地方就在港区医院附近,我们正好可以同路,两位老人一下放心不少。 车来了,我扶两位老人上车,直至他们手牵手紧挨着坐稳。我还没落座,他们已经说了许多个谢谢。大娘慈眉善目,满头银发,浑身上下收拾得很得体,一身素净的碎花衣裳显得与众不同。大爷头发花白,一身浅灰色的服装,一本正经得象老干部。 一路上,大爷时不时对大娘低声说道:你看你,这多麻烦人家!这次你可得记好啦!大娘左手紧紧抓住身旁的扶手,右手紧紧抓住老伴的胳膊,听大爷唠叨与数落,她微笑着,并不还嘴。 不到二十分钟,港区医院站到了。我小心地扶两位老人慢慢下车,公交司机和一车人也很耐心地等着。马路对面不远的地方,港区医院矗立在蓝天白云之下,一夜雨后,显得更洁净漂亮。大娘一看,高兴地说:对对对!就是这里。 我带他们等红灯,并叮嘱们过街过马路一定要走斑马线,对腿脚不便的他们来说,这十分重要。听到这里,大娘把我的手握得更紧。大爷说:你看看,今天可多亏了小伙子!太麻烦你了! 我说顺道,一点都不麻烦。想了想,忍不住冲大爷说:女人天生空间感和方向感不如男人,都不怎么记路,你要耐心些,莫怪她!你们都八十高龄的人了,尽量不要单独出门。大爷连忙说:我没怪她,是怕耽搁了你——她呀,一辈子都这样,出门总让人不放心! 说话间,我和大爷一左一右搀扶大娘过了马路。他们坚持不让我送到医院门口,我便给他们指明回城时乘车的地方。大娘紧拉住我的手不放,道谢了又道谢,并一再嘱咐我空了去她家玩。末了,她十分诚恳地说:孩子!你懂得对老人好,你和家里人这辈子也一定会好好的!这是祖老先人讲的,一定没错! 我开心地与两位老人挥手道别。没走几步,我又回头望。 还是先前那相似的光景:两位老人手牵手蹒跚着向前慢慢走,个子高步子大的大爷略为靠前,个子矮步子小的大娘略为靠后。走不了几步,他们之间就会拉开一点距离,牵着的手就慢慢地被拉直。每当这时,老大爷就稍作停留,然后又一起往前走。 三姐在微信中问我到公司没有,听了老夫妇乘车的事,她感慨地说,不知将来我们老了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我问她现在到哪里了,她说在成都绕城高速上,不知道是哪。于是我很鄙视地说,你比那大娘还路痴。话一出口,我忽想起自己先前对大爷的劝告,不禁哑然失笑。
2017.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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