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7-9-4 22:15 编辑
我家住在城东,一天晚上,老岳来跟我说,“走,老彭,今天我们到西门溜溜。”西门一直是老家的最繁华的地方,过去城里最好的小学和第一中学都在西门,我和他都是在一中上的初中,论起西门,本地人都形容是书香门第。
其时正是初春,晚上还是有些寒意,但街上依然很热闹,夜幕下人影憧憧,小商贩的摊子还没收,小贩扯着嗓子叫卖,稍微宽敞的地方便有大妈们在跳舞,十字路口宽大的电子屏发出刺目的亮光,商店的高音喇叭依然吵闹着招徕生意。“还是西门热闹啊。”老岳笑着对我说,“到晚上就更明显了,西门繁华确实是其他地方没法比的。”我点头同意。
忽然老岳抬手大拇指一挑身后向我道:“看见没?张再芳,过去我们的英语老师,刚才过去的那个,……看,跟人说着话呢的那个。”我急回头,朦朦胧胧地没看清楚,老岳急了,道:“不就那个……看撒。”我又并不太想看清楚,张再芳是我们的初一英语教师,那时大概二十多岁,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小眼睛,扎着小辫子,前额还烫着发,戴着很深的近视眼镜,谁成绩好她就在自习时坐在他(她)旁边,低声与之促膝谈心,热情鼓励。后来她怀孕挺着大肚子上课,一些男生不怀好意地偷偷笑她。一晃几十年白驹过隙,她现在估计有六十开外了。
“我们是不是该上去打个招呼?”大概是一种对故人的亲近,我忽然竟有了这样的冲动,尽管我当年在她手下英语一塌糊涂,老岳并不太想,说算了,我也就回心转意,毕竟我和他当年都是她手下顽劣的学生。“见了面,她也认不得你。”老岳说,这话不假,老师教那么多学生,哪能都记得。我说:“你记得教我们地理的史老师吗?就是那个中年妇女,史薛的姑妈……哎呀,就是那个戴酒瓶底的那个。”老岳磕磕碰碰好歹想起,问怎样,“怎样,83年她教我们地理,大概87年我高中出来站柜台卖百货,她来我柜台买东西,我上前问好,她就已经认不出我来了。”老岳听了哈哈笑道:“正常,正常。”我说着,忍不住再一次回头,夜幕下依然没能认出张老师的身影。
2017.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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