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书事】看“禁书”的年代 [复制链接]

闲散之人

主楼

发表于 2010-1-24 20:5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闲散之人于 2010-1-24 20:58 编辑

看“禁书”的年代

　　在QQ上不知怎么就聊起了当年看“禁书”的事情。确切的时间应当是在一九七二到一九七五年期间，那时候，我正在上中学。

　　农村的中学，远远不如城里的学校那么安逸舒适。每天来去三十里路的路程，我居然坚持了几乎三年。那时候的学校，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课程可教可学。唯一让我们感到快活的就是农忙时节的支农。那几乎是没完没了的事情。

　　去年的某一天，我曾经故地重游，看到了当年参加“会战”修建的那座拱桥，依然在使用，除去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突然就想到了“赵州桥”这篇文章，或许这座桥过上个三五百年，后人也会写写它么？

　　我们学校的师生几乎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全部投入在这座桥的修建上，我们做不了核心工作，唯一能做的就是运送料石，能背责背，能抬则抬。唯一可以保证的就是绝对没有假冒伪劣的材料，人的热情和干劲也绝对是真实的。

　　因为所谓的在校学习，除了一点语文、数理化课外，剩下的就是什么“农业学大寨”的实践活动了，而这种实践活动，时间长了也就失去了新鲜感，让我们感到厌倦，想方设法的逃避。

　　那个时候，最快意的事情，莫过于看“禁书”。后来仔细回忆了一下，在那几年的时间里，我至少看过近百部中外“禁书”。最早的时候，是在老乡家里，偶然发现一些线装本的“老书”。那些书，都透着一种灰黄，那纸张看起来你稍微一用力，就会粉碎。于是，千方百计地和老乡们套近乎，有好说话的就会把书拿给你。于是，找个机会，躲到老师和同学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悠哉自在的看书。古线装书，都是竖版，而且都是繁体字，看起来不那么舒服。

　　这种线装书我至少看了不下几十本，大都是“薛仁贵征东”“郭子仪征西”之类的东西，骈词诗句比比皆是。应当承认古人是很有些“文采”的。一场战事，人家的描写，又是铺垫，又是心理刻画，又是人物对话，栩栩如生，跃然纸上。而且诗词遣句非常有意境。在读这些“古书”之前，我大都看的是正规的印刷体的东西，而且我曾经看过很多西方的文学作品，让我产生了不同的感觉。

　　现在回忆起来，在农村中学的那段日子，我基本看的都是“古书”，或者是一些武侠描写的书籍。《三侠五义》《大八义》《小八义》之类的东西，我大都是在那个时间段上看过的。记得还在一个老乡家里看过一本线装的《封神榜》，也是让我很痴迷了一阵子。记得有一次在老乡家里淘来一本“古书”（书名和内容全部忘了），兴奋不已的带回宿舍。可是到了夜晚没有电。只能燃着小煤油灯，几乎一夜没眠，看完了。第二天早起，胡乱抹了一把脸，就走进教室，结果笑翻了全班同学，我还莫名其妙。原来，一夜的煤油灯烟熏火燎，让我的脸上满是烟痕，洗的时候又不认真，弄了一个大花脸。消息传开，校长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声色严厉说“有的同学你要注意了，看黄色书都把自己弄成大花脸了，我看你危险。你到农村是接受再教育来的，而不是学习封资修的。”

　　一夜之间成了学校的“名人”，但是，我倒是毫不在意。该看的照看不误。同学们都很“厚道”他们会经常缠着我给他们讲一些那些古书上我看来的故事，于是我就讲给他们听，结果问题来了，消息又传到校长耳朵里，这次我又多了一个罪名“传播封资修”，于是校长雷霆大怒，撤掉了我的班干部，更放出狠话“要开除我。”我的班主任是一个非常好的长者，他毕业于辽宁师范专科学院，是一个我相当敬重的，我认为他是个很有文采的人。他力阻了事态的发展。记得我们之间有一次谈话，他告诉我“我不反对你多看点书，问题是现在我们没有什么书可以看，老师理解你。”这是我听到的，最动人的训诫。

　　很多年以后，我的班主任驾鹤西去，我故地重游的时候，看到了已经退休闲赋在家的老校长，我故意问他当初为什么不开除我，他居然一脸茫然：有这回事儿么？于是，在那个中午的酒席上，我当着老同学，老校长的面，把一杯酒缓缓的倾洒在地上，拜祭了我故去的师长。

　　人生识字读书始，什么时候读书都不应当是罪过。

　　现在的人，太幸福了。无数的书籍时刻伺候着你，还有网络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电子书籍。

　　遥想当年，无限感触，无限心酸。

　　混账秦始皇，为什么要焚书坑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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