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神经 于 2017-11-5 19:47 编辑
小时候,我爱过花没?不记得。女孩子的游戏,一般我都不玩。只记得那时候的夏天很大的雨,街道变成了河流,每年都会有孩子在这样的河流中失踪。还记得冬天时雪盖得很厚,大人们抽烟的时候,鼓捣着让弟弟给妈妈要烟抽。三岁的弟弟就要了,而且是无休无止地要,妈妈终于恼了,将他从大棉袄里掏出来,往地上一放,弟弟就没了。雪太深太厚,他直接钻雪底下了。
我最喜欢的还是夏天。精力旺盛,骨头里都冒出一簇簇的小火苗,四处游走。街坊里十几个或者几个孩子凑在一处,在湍急的雨水里扑腾打闹。那些失踪的孩子根本吓不到我们,我们总以为自己身上带着某些魔力和能力,可以穿越生死,可以不眠不休地玩乐下去。
母亲耐不住我的折腾,终于将我拖着送去了小学。当时我的生日小,人家不接收,母亲好说歹说总算把我留下了。上学是上学了,但有些爱好依然是不能丢的。比如,养宠物。
猫和狗,是父亲最不喜欢的东西,家里不能出现。猪太大,又脏,不能玩。能下去手的,就只有鸡了。于是,家里那十几只,便被我挨个起了名字,不外乎什么小黄,外来,小丑等等。每天父母不在家而我又有空时,我便如同皇上检阅自己的后宫一般,挨个叫它们的名字,也不管它们听与不听,但凡我叫了,必然要捉来放在手里玩一会儿的。若有不肯屈服的,便会遭到我的强烈追击,我那时有个玲珑的身子,窜上窜下,伶俐得很。鸡的翅膀永远敌不过我的手和腿。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老鼠。这个女生都怕的东西,在我这里一直都是宠物的。我记得有一次是傍晚,夕阳快要落山了,我跟弟弟在门外等父母下班。弟弟饿了,一直在吵闹。我哄不住他,竟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对弟弟说,姐给你个好玩的东西。弟弟瞪着小眼睛看着我,问:啥?我从背后伸出手来,把东西慢慢放进他的手心里。弟弟张着手,一只硕大的老鼠出现在他的手心里,两只叽里咕噜的小眼睛也瞪着弟弟。弟弟浑身一激灵,老鼠掉到地上,连滚带爬地逃走了。我说:好玩吧。弟弟一声不吭,眼睛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许久。
我最喜欢玩的还是被雨淹过的老鼠,半死不活的。个头大,无力挣扎却仍旧活着。这样的老鼠,可以放在兜里带着它去上学。中途要几次查看,它缓过来的时候会逃跑。一般情况下,这种老鼠可以在兜里放个两三天。如今隔着时光的重重遮蔽,我竟然不记得晚上是如何处理它的。但我知道我喂过它吃东西,最后还放走了它。
那些年,老鼠多,蛇也多,孩子也多。但每个孩子活得都十分快乐,如同一株株野草,在蓝天白云下自由自在地疯长。似乎不需要吃饭,只是随着一阵风便长大了。家长们大多都在忙着,极少去认真教孩子们什么东西,孩子们只需要自己去开发探索就行。而当下的孩子们,从小就在温室中长大,他们大多都失去了探索和求证的能力。
溺爱和剥夺一个孩子正常成长的行为是错误的。我很庆幸自己生活在那样的年代,很少有人去干涉我的玩乐,无非是发现之后被爆扁一顿。这些难得的体验和经历,成为我一生里最珍贵的财富。
二十岁以后,我养过一对花喜鹊,它们特别会看门,比狗狗都灵敏,后来被人家强行索要走了。一只刺猬,后来它带了自己的姐姐妹妹,父母朋友来吃我。一到傍晚,夕阳照在水泥地上时,它们就会排队陆续到来。一只斑鸠,后来被我忘记在门外边,被人捡走了。还有一只萤火虫,第二天早晨丑陋恶心的样子吓到了我。
小时候,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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