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冬天，三连驻扎在新疆伊犁新源县焦炭沟附近，是为了来年重新修筑焦炭沟那条进天山的公路。山里有什么？有优质焦炭。这是独山子钢铁厂冶炼钢铁第一“食品”。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原来便道的基础上，筑一条有级别的公路（什么级别早忘了）。
冬季是不能施工的，要休养生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三连是民兵连，养兵就是军训。军训的大目标是反帝反修，小目标是强身健体。有了强健的体魄，才能修筑好国防公路；有了国防公路，才能反帝反修。
整个三连三个排九个班，除了炮班练炮，其他班都是练枪。炮是六三式迫击炮，枪是七九步枪。
炮班练炮是舒心惬意的。把炮筒伸出帐篷外，炮手在帐篷里。帐篷里炉火熊熊，燃烧的是冶炼钢铁的焦炭，室温在二十度以上；帐篷外数九寒天，大雪飘飘，气温在零下二十度以下。天地之别。
我们当然很同情步兵班的兄弟姐妹。都是在练兵，但环境不同。他们要在雪地里练枪：稍息，立正，枪上肩，枪放下，突刺刺，卧倒，瞄准，三点成一线，射击，脱靶——呵呵，不是真脱靶，训练是不装子弹的，放空枪和脱靶没区别——等于无效劳动。所以我们同情他们。当然我们也是无效劳动，但炮班有炮弹，不会点火的炮弹，这比空枪有内容。
炮班每个人都很幸福，步兵班每个人都很痛苦。少数人的幸福和多数人的痛苦一对比，幸福翻番，痛苦也翻番。
军训一个月后，连长说要进行一次大规模夜间军事演习，要大家做好思想准备。所谓“大规模”，当然不像现在那种中俄演练，美日演练，美韩演练，美印演练等；而是全连范围的大演习。
军事演习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发动了。步兵班相对简洁一些，穿好衣裤扛起枪就出帐篷；炮班相对复杂些，炮要分成几个部分：炮座，炮架，炮筒，炮弹，还有瞄准镜。虽然只有两门炮，但也要十个人分担，还要拆卸，还要组合。当时炮班有十几个战士，不扛炮就是空手，没有步枪。我是空手，但我不是班长，也不是副班长，我是记分员。记分员属于基层干部，就可以空手。
那天夜里，炮班惨了。炮座，炮架，炮筒和瞄准镜丢了一地，满地找牙。还好，炮弹没有散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想也能理解，夜间的山沟雪地，一脚深一脚浅，能不摔跤么？步兵班也有摔掉枪栓的，但没有炮班那么面积大得出奇。
连长大光其火，说炮班以后训练必须到室外！还说连队的好传统被炮班丢了个吊蛋光！从此，炮班嫡系班的地位受到很大冲击。
好在炮班在实弹射击中的表现还不错。大约500米的射程，三十米的目标圈子，六发炮弹，弹弹命中。我甚至觉得不用瞄准镜都能命中目标，没试过，但看见电影里使用迫击炮是不用瞄准镜的，估计是没时间瞄准。
连长奖励我们炮班每人可以射击三发子弹，只计环数，不计成绩。我前两枪都命中10环，最后一枪脱靶。我很奇怪，最后一枪怎么会脱靶呢？肯定是与前两枪的同一孔穿过，所以找不到第三个枪眼。反正不计成绩，我也不较真，报靶员也不细瞧。
说来也是，人家刻苦训练一个月，你一天不练，人家打二十几环，你打三十环，还让人活吗？你是天生的神枪手吗？不用看，鬼都不信。
信不信由你，我坚信我打了三十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之前我曾使用打鸟的气枪击毙过山里的呱呱鸡。枪不同，原理一样。
20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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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8-1-7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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