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们家搬进新居,爷爷就被三婶撵回了朱家大院,后来又被同父异母的弟弟为霸占祖业为名赶出了朱家深宅大院,只能屈就跟我们一起生活。奶奶合罢龙口就去姑姑家帮忙带孩子。
爷爷的户口还在三叔那里,我记得每当母亲为爷爷添置新衣时基本上就没我什么事了。因为小可以忽略不计,人家说就我能穿上其他人的衣服。
临年,母亲每天除了做饭喂猪,就是坐在炕头没日没夜地飞针走线做针线活儿,而我和雅就成了为母亲穿针引线的那个人。记得那个时候父亲的亲戚经常以母亲的活粗说叨母亲,但他们从来只说不帮忙的。倒是我那个嫁在邻村的隔山姨母时不时地拿着母亲的针线活儿在自己家里悄悄帮母亲做好后再拿过来给我们穿。这个姨母是外公28岁去世后母亲跟着外婆后嫁以后生的。我记得帮母亲做活的还有一个三外公家的两个出格出去的女儿,但仅限于回娘家那几天。
晚上,月光照进院子里,照在我和雅推磨的磨盘顶那根高粱尖子上,亮光光的。赖白天抱回来的那只狗娃龟缩在我们脚下呜呜地叫着。
“二姐,你说我四哥抱回的狗娃能活吗?”
雅一手拿着书本吱吱呜呜地应付着我。我有点生雅的气,放下推磨的棍子去推雅的屁股。
“你干么小晴,早点完成任务好早点睡。”雅掉转头好脾气地看着我。我看了看窑洞里的灯光,母亲还在灯下赶工。父亲从采石场刚回来就打起了酣。大姐的窗炕照着空空的月光。赖在炕上打滚。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听到院子下面的有人说话。一会儿,睡不踏实的小娃牵着她家的白狗深夜来串门。进门咦了一声,我和雅同时望过去,小娃说你们家碱坂下面有人。我和雅心里一惊,想知道究竟是谁,跟着小娃来到我家碱坂从上往下看。
“他们在做什么?”小娃拽拽我的手悄声问。我没回答。只见坡底爬上来两个人,穿着黄衣服,可能爬的有点热了,脱了帽子一边一个坐在石凳上歇凉。
“小妹妹,这是你家吗?”我点头,眼睛看着和我说话的军人。
“看,我说什么了,人家妹妹压根不认识你。”另一个士兵有点口吃。
“小妹妹,今天我们正式认识一下,我姓……”
“我知道你姓孟。”没等他出口,我先说了。
“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
“我们在推磨。”我说,“不推磨我妈说过年没个吃上的。”
其实我知道他的本意是想问凤回来没。没想到我和雅刚回去推磨,凤从大队部陪练回来,拿着父亲的二胡一脸的愁苦相进院。
“小晴你们跟谁在说话?”赖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我和雅相互吐了一下舌头。
只见窑门在动,四哥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哦,你们还不进去睡……”
“我们睡你过年吃粑粑呀?”我不客气地冲赖吼。其实我是在发泄内心的不满和私愤,凭啥我比赖小比赖吃得少却比赖干活干得多?而且还要毫无怨言地干完?我真的很不服我这个哥。
赖见我们都不说实话一个人冲到了碱坂……
“他们是谁?干什么的?”赖冲出去,进来说照见有人从后山腰跑了。凤始终没露面。后来小娃被她二姐雀叫走了。凤突然进院问明情况后又出去了很长时间。赖说内急去了趟茅厕回来说那俩个坏人在渠口让他给打跑了。接着,我看到凤气喘吁吁地进院,对着赖嘿嘿直笑。
“哎我说,你把坏人打到哪去了,我咋么找不到?”凤笑得快背过气地问赖。赖拉着凤到碱坂指指点点。
这时的月光快要从树梢移走,寒风一阵阵袭来,星星还是那么撩亮。沟渠里响起呜呜的回音。我和雅终于磨完了勇每天分配给我们的磨面任务,打着瞌睡掀开了窑门……睡梦中还能听到小娃家的狗冲着沟渠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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