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们六个人,围着一条长桌吃饭的光景。母亲总是坐在东面靠地上的炕头,我喜欢坐在正靠窗打横处,父亲在我右手,哥哥坐在西边桌子正中,妹妹和姐姐一边,坐一个。桌子上没什么好菜,往往是一盆白菜粉条,或者是萝卜丝炖粉条,每人盛一碗,人手擎一块玉米面饼,呼呼啦啦吃得欢实。
母亲在时,每每回老家,我们总象作客般,缷下了所有的盔甲,横七竖八躺着坐着,等母亲忙活出一桌桌的美味,回程的车上总是满满当当。从母亲出殡的那天开始,我们姐妹再回到老家,从来没住过一晚上,已经没人关心我们是否有饭吃,是否要留宿,衣服湿了是否需要换,是否……回程再也不用撕撕巴巴,推推搡搡了,因为,没人会把萝卜白菜花生地瓜等东西塞满后备箱了。
妹妹说,母亲走了,这个老家就散了。
现在想,就算是散,还仍然有个老家。现在父亲走了,老家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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