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筐篮里还有一份纸钱,那是要去伯父伯母坟上。伯父和父亲是结义兄弟,早年一同在国民党队伍里干过谍报队,抗战时期这支谍报队受第五战区的指令,潜入信阳日军中刺探情报,后因叛徒告密,这支谍报队几乎全被杀害,父亲和伯父侥幸逃出,躲藏进白云山区。解放后,老弟兄俩在地方上做些小生意,后因历史问题都被划成坏分子。我的哥哥是长子,因为伯父伯母膝下无子,就把哥哥过继给了他们。记忆中的伯父,瘦高个儿,短脸盘,尖颧骨,老早掉了牙,显得下巴前伸。我小的时候老是去伯父家,伯母待我很好,伯父也很温和,但不怎么说话。伯父是个中医先生,很受三乡五里的群众尊敬。那年头,吃饭的问题很作难,我家子女多,赘子大,伯父经常给些吃的东西接济我们。我家在街上,伯父家在乡下,离我家有五里地,伯父上街赶集总是来家坐会儿,老弟兄俩见面总是默默相对不言语,但这丝毫不妨碍两家的亲密关系。文革期间,地富反坏右游街批斗,我们大队的游斗队伍里有我父亲,伯父也在他们大队的游斗队伍里,都是跟在“坏人”堆里,没有戴高帽子,也没有被黑墨涂脸,大概是因为他们老实守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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