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草坪上追球,小屁股一扭一扭,黑白的足球,己经灰白,阳光一照,银亮银亮。伙伴没来,被逼着对踢了几脚,累得不行,强行退场。不踢,得认真看他踢。坐在榕树下,看着看着,手不由自主摸出了袋里的书。
林海音,《家住书坊边》,很喜欢的一本书,随了她的回忆,描述,渐入她的喜怒哀乐,是件愉快的事。 飘在西单拐角的栗子香,响在家门前的驼铃声,琉璃厂的四合院胡同,师大附小糗事,城南旧事,事事是不能忘怀的北平。而《英子的乡恋》,记录了少年林海音在北平时想念在台亲人欲回台湾的热切心情。生活是一座城,想的却是另一座城。一生恋与想,是看不见的记忆,应了那句“乡愁,是一个生病的人因为他并非身处故乡而感觉到的痛苦。”
作家也是人,人妻,人母,写孩子那几篇,看得忍不住笑。孩子爱闹,闹得心烦,多希望小家伙们能出去,过安静的二人世界。母亲邀请孩子去玩时,心里那个惬意。首先糊涂的是他,午饭时盛五碗,五口人,多顽固的习惯啊。饭后她想写字,文思不来,孩子们的影子却不请自来,提醒种种。他憋不住了:怎么还不回来?她就跑去巷口等,直到听见喊“妈”,心里才有了着落。孩子不在身边的煎熬,为人父母,谁不懂呢。偷吃零食被孩子发现的尴尬,发脾气想笑被孩子识破的滑稽,琐碎里,是平实的温馨。
当书里故事,遭遇书外情节,是另一种乐趣。在介绍台湾的文字里,看到了台南小吃“度小月”,想起以前自己猜测的度小月,不觉哑然。某次美食展销会上,受了百年老店“度小月”招牌的迷惑,我排在等吃的人龙里,想入非非,它的创始人,姓度名小月的掌柜,定是位清秀迷人的女子,一声吆喝,一声脆应,三分厨七分味,创下这岁月流不走的招牌。现在,书里告诉我真实版本:度小月担仔面的创始人洪芋头,行船为业,停船的淡季无以为生,靠挑担卖面度过清淡的月份,至此为名。写她的偶像凌叔华,便想起看过的凌叔华书画里,凌画给徐自摩的贺卡,海边那个小女孩,和沙地上童趣盈盈的笑脸。她说,在北平的冬天,围炉夜话,买一个赛梨的萝卜消夜吧,“心里美”清脆可口。。。。眼睛,便在这句话上磨蹭良久,不知说过类似话的人,可安好。
孩子,使劲在叫,他在树后发现了蘑菇。绿树蓝天,天高云淡,高耸的宣传广告写着:微笑,是最得体的衣裳。于是,这个春日午后,我,与小草,三角梅,榕树,蝴蝶,飞鸟,还有孩子手里的蘑菇,一一招呼,心生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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