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莫零 于 2018-3-19 18:33 编辑
亲戚间的人情
文/莫零
再没有比我更体会到亲戚间的凉薄的滋味儿的了，我有一群连逢场作戏都懒得做的亲戚，这让一贯觉得人缘不错的自己内心无比寒凉。
从小，母亲就总在我耳朵边唠叨说父亲那边的亲戚们有多么自私势利，占着自己是农村人，我们是城里人，事实上我们也是农村人，不过是生活在城里而已。就光明正大地占父亲的便宜，逢年过节出人情也就算了，还动辄开口借钱，借期全凭心情。父亲是个要面子的，纵然自己手头未见阔绰，也总要凑点钱借出去。母亲跟他争执过几次，他在母亲的眼泪中让步下来，从此对亲戚们敬而远之。
我们一家，素来漂泊他乡，生活贫寒却和睦温暖。母亲每次若说不赢父亲，便默默垂泪，父亲一见到她的眼泪，便心软无言了，最终还是母亲赢了。当然母亲是个明事理的，她坚持的事情，到头来总是有道理的。我们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便养成了温软无争的性子。性格刁钻如妹妹，其实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于是，我们长大以后回到家乡，才发现与亲戚们已经格格不入了。爷爷奶奶已经作古，父亲便依着母亲住到了外婆家的镇子上，以弥补母亲多年未承欢膝下的遗憾。似乎这又引起了叔叔伯伯们的不快，觉得父亲向着母亲的娘家，与他们生分了，多年来也不甚前来走动，每年春节，父亲总是在不断地期待中又不断失望。过了十五，才怏怏将准备好的宴客菜逐一处理掉，到第二年，又周而复始……
母亲姊妹五个，外公外婆家贫又积弱，在村里也没什么存在感。五姊妹各组的家庭，除了父亲带着母亲客居在外，其他四个都住得不远，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各扫门前雪的状态。母亲回来之后，勤与他们走动，表面上看起来倒也是其乐融融。
直到母亲猝然离世，表面的和睦一下子就撕裂了口子，他们全体像是得了势似的，齐刷刷谴责起了父亲的疏忽，仿佛父亲早就预谋着母亲的早逝似的。父亲心灰意冷了好一阵子，后来几年为求慰藉，常去自己家乡散心，然而他的那些亲戚们也只会说些表面热络的客套话，他人一走，茶就凉了。
我和妹妹在家乡的时间不多，平素里人情往来皆由父母应酬，最多每回通电话，听他们说些家长理短的闲话而已。但他们没了，我便长大了。自己应对起这些，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我的性子是遇强则强的，慢慢也就逼得应付自如，人情往来力求不辱家风，一时之间还颇为自得，觉得自己挺厉害。
然而慢慢发现，亲戚们与我也只是表面的热络，嘴上说你父母不在了，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凡事需要商量帮忙的尽管开口。天真如我们姐妹俩，一度还感动的热泪盈眶。可真的开口与他们诉说之时，得到的只是他们疏离的客套，他们说:我们离得远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你们自己担心……
我又不是个傻子，慢慢便不给他们打电话了。他们也没有闲聊的电话过来，但只要是出人情的事情，他们总是不怯地开口。后来连客套都省了，直接说:谁家要办什么什么事了，你们要来！
最后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办事，都要打电话通知一声，仿佛我是个自动提款机一般。我一度对他们不胜厌烦，见了他们的电话都不敢接了。
今天小姨打电话来，一接就问:过几天你爸祭日你回来吧？正好你表妹(小姨女儿)的姑姑去世作七，轮到她办，她收人情，你来一下吧……
我忽然很暴躁，直接就对她说:为什么每次你一打电话给我就是要出人情？我在你们心目中倒底是什么？
她显然没料到我这么直接，一时支吾着说:啊……没有啊……平时不也没什么事嘛……我只是通知你一声……
我余怒未消:你们口口声声同情我父母不在了，却一张口就是出人情，真搞不懂在你们心目中所谓的亲戚标准是什么？我身边的朋友们都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亲戚，既然如此，以后我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过亲戚！我说着说着，觉得委屈，竟然不争气地掉了眼泪。
小姨在村里素以泼辣蛮横著称，我这番话，她居然没有反驳，半天才说:你别这么说，不回来就算了，不出人情也算了！遂默默挂了电话。
不消我猜，明天，我这数典忘宗的罪名便会传遍全村，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我现在本就是赤条条无牵挂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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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8-3-19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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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19 18:57
